回车上,陆琛闭眼静坐了好一会儿,才把贺晓远离开后他心中起伏的情绪强制压下——
太久了,他太久没为谁这么动过心绪了。
就算理智上知道年轻男生气怒中的那句冲动话是口不择言,但陆琛还是被伤到了。
他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要知道活了三十多年,他第一次在谁身上花这么多的精力心血、投注这么多的关注关心注意
力。
不夸张的说,他比别人养孩子还要在意贺晓远,何止是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的程度,他恨不得拉上全项目组弄一个名为贺晓远的项目,从planA制定到planZ。
现在贺晓远一句质问,刀一样刺过来,真的伤到他了。
陆琛第一次在一段关系里品味到伤心与患得患失。
而他自己不舒服,他还是在想贺晓远,想男生住在哪里,会不会为了还他20万月租金的钱委屈自己住环境不好的房子,现在是不是准备连工作都一起辞掉。
陆琛稳了会儿心绪睁开眼睛,又想到小男孩刚刚最后那伤心的一眼,想着他是不是也正难过,做得这么决绝,是不是特别失望、难以接受。
哭了吗?
陆琛脑子里一时全是乱麻,全是小远,想冷静都差点冷静不了。
终于,他想到了眼下一切的症结:小远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乔思行?
意识到就算知道是谁也对目前的情况于事无补,陆琛气恼的在方向盘上伸手拍了下。
新一周、工作日,周一,贺晓远正式到总裁办报道。
他没看CEO办公室的大门,也没有想陆琛,只把注意力全部投注到工作上——
乔思行的另一位副手姜玄搬了厚厚一摞的文件过来,工位桌上一摆:“先这些吧。”
贺晓远拿起最上面一份文件,边翻开边道:“这些都需要处……”
没说完,姜玄把胳膊往一摞文件上高高一搭,站姿随意中显露霸道,缓缓开口:“贺总,您刚来呢,还什么都不懂呢,先了解清楚总裁办干什么的再说吧。”
说完转身走了。
贺晓远觉得这位姜玄不太客气,但也没多在意,毕竟哪里都有说话不客气的刺头,他也不是介意这些、把这点东西都当回事的新人,不妨碍工作就好。
刚坐下,利落而熟悉的脚步声传来,贺晓远知道是谁,没抬头。
听到办公室不少人都开口主动喊陆总,他也跟着不冷不热的喊了声陆总,声音夹杂在其他人的招呼声中。
很快,周身因走路与开关门引起的一点波动的气流平静后,看着文件的贺晓远便知道陆琛进了办公室。
贺晓远继续自己手里的活儿,依旧没有抬头。
不久后让他抬头的,是端着茶准备敲门进CEO办公室的姜玄和外面办公室其他同事的玩笑话——
某同事:“大老板的脑残粉又热情发动了?”
姜玄:“去你的。”
贺晓远闻声抬头,看到端着托盘站在CEO办公室门口的姜玄换单手拿托盘,另一手抬起理了理领口,又抿唇很轻的清了清嗓子,接着挂上明媚的微笑,抬手有节奏的敲了敲玻璃门,敲完顿了一秒半,伸手推开玻璃门,边进去边含笑注视着办公室里,声音爽朗积极:“陆总早啊,喝茶,老样子?”
贺晓远边目睹全程,边无意识的用手掐了掐文件纸的页角。
收回目光,他不自觉间翻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