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五条悟和夏油杰收拾妥当随时可以出发后, 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的高层又下达了第二条指令,要求他们原地待命,等待上级派来的特殊辅助人员就位再进行任务。
“特殊?有多特殊?”五条悟戴着墨镜不耐烦地坐在车后座上, 两条无处安放的长腿肆意交叠, 不满道, “老子和杰一起出手的话什么咒灵都要分分钟完蛋吧,为什么一定要画蛇添足多加个人啊。”
拉开车门的夜蛾正道无奈叹气道:“不是咒灵, 这次是要你们去抓捕两个重要逃犯……你没看任务说明吗?”
“没啊,杰看了就好嘛。”他挤眉弄眼嘻嘻一笑, 看向站在车旁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的夏油杰,又鼓着脸坐在车后座上运气, 显然极其抗拒这个半途加入的“特殊辅助”。“反正老子拒绝多一个碍手碍脚的麻烦精, 到时候打起来我可不管他死活。”
夏油杰无奈地叹了口气,弯腰对坐在车里不下来的五条悟招呼道:“出来吧, 悟, 我估计他们一时半会儿做不了决定,我建议你看一下任务报告。”
他温和清俊的面容此时深沉而冰冷, 深紫色的眸子仿佛黑夜里一汪死寂的冰泉,轻声道:“那两个逃犯, 是两个六岁的孩子。”
不管什么时候, 小孩子都能给人以希望。他们快乐天真,在风尘仆仆的世间闪闪发亮。
维尔德在水银堡的宴会厅中观看信徒们组织的童声唱诗班排练。他们要在下一次的弥撒日让这些可爱的小天使为圣灵献上赞美诗。
阳光透过雕花的透明水晶穹顶撒下,透过它可以清楚地看到碧空如洗的天幕,典雅的圆形大厅四周有数十扇五光十色的玫瑰型花窗, 将庄严肃穆的神明之光映衬出另一种别样的温柔。
“礼敬美善圣徒, 持守吾主荣光……”
四十多个身着雪白长袍的孩子正整齐地排列在雪白的石阶上, 他们稚嫩但虔诚的面容仿佛初春舒展生命色彩的花蕾, 他们清越的歌声悠扬悦耳,像是白鸟的羽翼划过心扉。
“歌颂神的荣美,他的慈爱长存……”夏油杰强拖着臭着脸的五条悟被微笑的信徒带进这金碧辉煌的欢享之厅时,便听见维尔德温柔悦耳的歌声似潺潺流水般应和着孩子们的献唱。
他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怔愣地看着被璀璨阳光镶嵌出一条金边的美丽身影。
维尔德是美的,他一直知道,他是神明饱含爱意精心勾画的造物。但这一刻,他突然感觉这个明明已经被他揉碎把玩,彻底占有,被印上标记的白蔷薇仍旧如此的圣洁高贵,如此,遥不可及——他属于神明,属于云端之上的辉煌梦境,却不可能独属于他,属于一个凡人。
那种阴冷刺痛,想要把什么东西撕碎的黑暗欲望再次在他的灵魂深处慢慢发芽生根。
为什么要笑得那样动人?为什么那双眼睛要看向别处?为什么要用你的歌声赞美他人?来自阴影深处的絮语不停蛊惑着他,你应该看着我,只看着我;你应该安睡在我的怀抱里,只为我微笑,只为我而活——
“杰?”一个略带疑问的声音打断了他阴暗的思绪,让他从那污浊但美妙的幻想中惊醒。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前的维尔德正抬头担心地望着他,一股温暖明媚仿佛带着阳光气息的灵魂波动驱散了萦绕他周身的阴霾,“你还好吗?”
夏油杰轻笑一声,锐利如淬火刀锋的眉眼重新变得温煦和善。他伸出手摸了摸维尔德温凉柔软的侧脸,在对方越发疑惑的目光中慢慢在那截白净纤细的脖颈上打量,缓声道:“……没什么,接下来的任务有点烦人。我带着悟来你这边待会儿,顺便交流下情报。”
还不够,再多加几条链子吧,他这骄傲的纯白鸟儿实在飞得太高了。
“上面的烂橘子又发疯啦。竟然要我们两个
特级——行吧准特级去抓俩小鬼头!”五条悟恶声恶气地抱怨道,好奇地打量着正在准备下一首歌的孩子们,“哇,小矮子你这里竟然有这么多小鬼头,丧心病狂啊,从小开始培养狂信徒吗?!”
回答他的是大主教看垃圾的眼神和无比嘲讽的冷笑,“啊,毕竟我是如此的和善可亲令人信任。五条先生一定也有很多忠诚的追随者吧。”维尔德假模假样地咏叹道,优雅丝滑的语调中暗藏着满满恶意。
五条·经常被人拉黑·只有一个朋友·史上最令人头疼家主·悟:……
眼看着两个人马上就要再次挠到一起,夏油杰轻车熟路地往中间一挡,将两人分开,一手一个使二者保持一个绝对够不到对方的微妙距离,动作熟练地让人心疼。
得知两人还没有用餐后,大主教走到大厅中央拍了拍手,清了清喉咙高声道:“感谢诸位的殷勤工作,还有我们的小先生小淑女们的美妙歌喉!大家先休息一下吧,今天有为各位准备丰盛的餐品哦。圣灵在上,吾等感念神恩。”说罢,他对着台上欢呼的孩子们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当一盘盘散发着香草气息的炸土豆,深棕色裹满酱汁的小羊排,油亮诱人,堆成小山状的蜜糖烤鸡腿以及无数颜色靓丽的甜点被端上来时,原本赞美神明的孩子们开始疯狂赞美起了深得人心的大主教。
超龄儿童五条悟已经毫不违和地混进了挑选甜点的喧闹孩子群。他那傲人的身高带给他手长腿长的绝佳优势,随手拿了两个超大托盘,毫不费力地将草莓芭菲、巧克力芭菲以及其他各种芭菲全部收入囊中。然而当他无意间低头,看到矮小的围观群众不赞同的目光时顿了顿,随机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坏笑着做了个鬼脸,又端起一整个超大号奶油蛋糕分分钟突破了愤怒的小朋友们的包围圈。
夏油杰一头黑线地看着只有六岁大的挚友将花花绿绿的甜点摆了一桌子,握着餐刀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有时候他真的很想假装不认识这个人。
“泥处室的收益真不戳……”嘴里塞满了一大口奶油的五条悟含糊地说,捻起手指拿着精致小叉子指了指维尔德身前的一大盘子颜色鲜艳的蔬菜沙拉,挑眉道,“泥是秃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