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靠着盥洗室的门听着里面的水声，叼着棒棒糖含糊不清道：“其实是真的有事找你啦，虽然现在咱俩和高层那边闹得很僵硬，但理论上还算是高专的人，昨天夜蛾和我家的老爷子都有找我哦。”

“有个非常重要的任务，据说只有咱们俩能接，要帮忙吗，杰？”他伸了个懒腰，掏出手机随意刷着，墨镜后冰蓝色的瞳孔仿佛极寒的雪原，冰冷而沉静。

一门之隔，夏油杰对着镜子随手将湿漉漉的黑发向后抓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锐利冷峻的眉眼，闻言缓缓勾起嘴角，带着些许嘲讽地轻笑道：“他们连亲自和我说的勇气都没有？要夜蛾和你来传话？”

自从京都事件后，他和悟就变成了咒术界的边缘人士。谁也不知道维尔德和那群老头子到底说了些什么，他们不再强制给自己派发任务，但是仍可以自由出入高专，却不能再私自进入咒具库。

水汽弥漫，镜子里的人影精壮强悍，腰腹的肌肉线条流畅有力。与维尔德相处短短几个月时间，他再次长高了几厘米，身体状态被调整到了巅峰水平，虽然外表没有太大变化，但他知道自己的内在已经被慢慢改造，按照神明的意愿变成了另一种东西。

“你在进化，我的孩子。”维尔德那带着笑意的满足喟叹仿佛仍在耳边回荡，“神明陨落后，所有生物都会有这么一天，我只不过是将你的赛道提前了一点。”

“我可不想把你吸干，亲爱的，太浪费了。那些人怎么说的来着？啊，对了，要可持续发展。”

指尖微微一动，质地精良的大理石台面瞬间迸裂，夏油杰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里熟悉又陌生的自己，双眸深暗，露出了一个若有若无的冰冷微笑。

“接吧。我们不能让夜蛾难做。”他轻声道，夜蛾、硝子，还有高专的其他人，这是他的软肋，也是他的底线，“抱歉，悟。我知道你很难做。”

推开门走出去，他拍了拍五条悟的肩，换来了一个大力的拥抱，“哇，一点都不难做啊，杰！大不了和他们说清楚然后咱俩跳槽嘛。”五条悟满不在乎地撇撇嘴，热情地揽住夏油杰的肩膀，欢天喜地地爽朗道，“吃软饭带我一个，兄弟，真的好香。”

是的，同样是拔除咒灵，在维尔德手下和在咒术界时完全不一样。

首先，大主教有钱，非常有钱。炼金术保证了他绝对雄厚的资金原始积累，加上手下有大批专门负责公司运营和投资的信徒，降临异界短短几个月，他的资产已经发展成一个相当恐怖的规模。不管他和夏油杰捅了多大的篓子，他分分钟解决干净。

其次，他是个很民主的统治者。表面上非常好说话，喜欢让人自己做出选择，并且从不强迫他人。然而奇妙的是，事情永远都会按照他的意愿发展，所有人都像是他棋盘上棋子一样傻兮兮的任由他摆布，为他带来胜利。

最后，也是五条悟最喜欢的一点，维尔德属实有点懒。他只看结果不问过程，自由选择任务，不用交报告，只要你完成了他的指令，他绝不会多问一个字。

所以哪怕他和夏油杰自由散漫地休息了半个多月，工作效率反而比在高专时高点。只是有一点非常奇怪。

“话说，杰，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要有人跟着咱们在咱们干完活之后往地里面埋水晶啊。”五条悟捅了捅夏油杰，指着身后穿着白袍笑得无比虚假的藤原佳奈，小声问道，“而且老子总觉得她好像对咱俩有意见。”

夏油杰当然知道藤原对自己有意见，准确来说，藤原佳奈对任何接近大主教的人都抱有极大敌意。这种在他老家被称为“狂信徒”，在这里被称为“唯粉”的行为一度让维尔德有些头疼，但鉴于对方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最后只能作罢。

“为了激活魔网，五条先生。”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凑近的藤原佳奈笑眯眯地回答道，“这是大人的命令，法石组成的魔纹可以吸收此地残余的负面力量，避免再度生成魔物，同时也为魔纹启动提供能量。”

想到当时那个少女古怪而隐秘的笑容，夏油杰忍不住叹了口气，她只说了一半，维尔德虽然瞒着他很多事，但他却意外的坦诚，只要他问，他就一定会答。

法石组成的魔纹一旦彻底链接完成，这片土地上的一切就都将处于维尔德感知之下，他将利用这遍布地下的罗网构建出庞大的帝国，而他，就是高坐网中拥有绝对掌控者的王。

“我只希望，我们的选择不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无法逆转的伤害。”同五条悟一起走在下山的路上，夏油杰停下脚步回头望向山顶银光闪闪的白色尖塔，神色不明地沉声道，“虽然这个世界已经足够糟糕了。”

五条悟歪了歪头，漫不经心地笑道：“安啦，就算天塌下来，只要我们在一起，也能撑得住。”

墨镜后，冰蓝色的双眼闪烁着朝气蓬勃又自信满满的眸光，他对着自己时常或许敏感多思的哲学派挚友wink了一下，语气轻松道：“喂，我们可是‘最强’啊。”

最强二人组前往高专准备了解下那个“影响咒术界未来”的重要任务。而水银堡中，一位熟悉的客人再次来访。

藤原佳奈警惕地看向会客室中正百无聊赖四处打量的男人，将温热的红茶放到桌上，扯了扯嘴角，轻声道：“请您稍候片刻，大人马上就来。请先用茶吧——”

“伏黑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