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失踪,只要不是有证据说可能遇到危险了,派出所是不会立刻立案的。
“‘不要葱花谢谢’是你,”缪妙说,“平时给你那么多零花钱,连书本费都要伸手,你钱都干什么了?”
好半晌,缪小蛙用细弱而颤抖的声音说:“当年要不是……要不是我非要改名,他们就不会那天出门……不会出车祸……都是因为我,死的人就应该是我……”
“……”
她这种情况?哪种情况?
就二中这种稀松二五眼的管理,她没回学校的事搞不好老师明天才能发现,家里人……如果家里有人的话,只知道她早晨出门上学去了,至少会到平时她放学回家的点钟才会察觉到不对。
“你们都觉得自己有天大的委屈,说不出来,不告诉老师也不告诉家长,到网上去找这些边缘小团体,觉得他们才是你家人,我不是,是吧?”
就在这时,手机震了一下,老王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缪妙头皮发麻,一把拽过缪小蛙,扣住她的脉搏、飞快地检查她的脸色。缪小蛙还是那副手脚冰凉半死不活的样子,跟平时没什么不同,缪妙把她全身上下搜了一遍,水壶打开闻过尝过,书包翻了个底朝天,东西倒了一地。
“你觉得我是你的拖累……你还恨我害死爸妈,你就是恨我,讨厌我……我也讨厌我自己……”
缪小蛙缓缓地蹲下,泣不成声,嘴里反复说着“你恨我,你讨厌我”。
没有刀片,没找到来历不明的药品和食物。
缪妙比她还委屈,脑子一热口不择言:“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你自己吗?对得起爸妈当年……”
缪妙想否认,话到嗓子眼,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缪妙胸闷得厉害,想咳嗽咳不出,气也喘不上来。她胸口剧烈起伏了几次,逼着自己再次冷静,先联系了“云朵棉花糖”,简单告诉她“米糊糊”吞安眠药送了急诊,让她立刻去找“冰皮年糕”确认安全。
缪妙像是被人兜头扇了一巴掌。
缪小蛙终于抬起眼直视了她,两人无声对视片刻,这次却是强势的姐姐先逃走了,移开了目光。
缪妙把所有带尖带金属的东西都放在一堆,看向缪小蛙。缪小蛙就像个第一次上街偷钱包就被人逮住的小流浪儿,全程一声不吭,逆来顺受。惊慌之余,她又仿佛因为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搜身,显得心很虚,目光躲躲闪闪的,不看姐姐。
缪妙一愣,随即想起来:陈曦已经满十八岁,成年了。
米糊糊不合常理地无效自杀,难道就是为了这个?
她无措地看着泣不成声的小女孩,成了那个哑口无言的人。
缪小蛙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又飞快地躲开。
她是自己离开学校的,没有任何征兆,以前又有数次离家出走的前科,报到派出所,民警也只会想“又是她,又跑了”,未必会很重视。
缪妙最痛恨她这欲言又止的憋屈样,强压的怒火终于炸了:“我是没给你吃还是没给你喝?我打你了?骂你了?虐待你了?你要什么东西我打过磕绊?你到底对我有什么不满意你说!说话!”
然后她把手机一扔,站在一地狼藉里:“缪语萱,抬头。”
“米糊糊”在民警找到她之前,一把安眠药把自己灌进了急诊,就算洗胃洗得及时,等她清醒也是晚上了。她不是什么嫌疑人,在不知道陈曦存在的情况下,民警不会不依不饶地追着个刚自杀未遂的小姑娘审,怎么也要等她休息好、情绪稳定了再来问情况——到时候就算“米糊糊”不小心漏出了什么,也不知道是几天以后了!
缪妙突然意识到,她俩方才就像在演一出激烈的默剧,空气沉闷地让人窒息。
“……”
缪小蛙大大的眼眶红了,她哭也不出声,只是默默地掉眼泪,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给网文打赏了,因为你们要把那篇文顶上榜。”缪妙语气平静,脸色却异常可怕,盯着缪小蛙的眼神就像准备咬死猎物的狮子,“你们跟作者是网上认识的,在一个群里,每个人的网名都和吃的有关。凑在一起就为了研究怎么自杀更引人注意,对不对?你们不光花钱刷,还找你们那个群里最有影响力的人,冒名人的名义发,让身边人都去看——发的时候没注意,一不留神发给我了,然后立刻撤回,生怕我看到坏你们的事,是不是?”
缪小蛙嘴唇动了动,又像是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老王说:“问到了,她同桌叫钱莉。”
她倏地闭了嘴。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旺柴娘”提供了张婷事件的信息,如果不是缪妙突发奇想,循着“唐果”记录的两个事件筛出了“陈曦”这个人,要等当地派出所确认陈曦失踪,最早、最顺利也是明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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