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巫师的法杖上挂着许多看上去像是破布的条条,有着各式不同的花纹,配上乍一看简陋,但其实细细看去就能够看暗纹与制作的独特的造型的木杖,确实有几分神秘感。
只是这巫师看上去并不老,也没有什么影视化标志的树皮脸、大胡须,甚至看上去还有几分年轻。约莫三十左右。
长得说不上风流倜傥,也是有点小帅。
皮肤是很健康的麦色,赵周正在他的臂弯里也能够感觉到衣服底下潜藏的肌肉力量。
赵周正被抱回了巫师的住所。
怎么说呢,这里真的很巫师。
屋子外面整体和别的屋子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屋子里面摆放了许多各式各样的石头,上面还镌刻着铭文,那些铭文乍一看是黑色,但细细看透着点红。
像是血液放久后变了色。
而巫师的屋子里也是充斥着一股香味,那种香类似于香火,但却又不完全是香火的味道。
赵周正说不上来这是种什么味道,但他知道这个味道是代表着什么。
是祭祀的味道。
赵周正曾经在别的副本闻到过。
他被巫师放到了一个粗制滥造的木笼子里,赵周正没有反抗,因为他想看看巫师要做什么。
结果是——
巫师什么也没做,就给他手把手喂了半个小时的肉。
你还别说。
还挺香。
而叶隐珏那边,一开始也想过削竹竿这事是不是会发生什么,但在那个黑皮男人阿勇的教导下,他发现真的只是削竹竿。
是备嫁用的东西,需要他们挑选出形状最好最漂亮的竹竿,制成一个个竹筒,再穿上“喜绳”,挂在新娘子的花轿上,发出碰撞声。
叶隐珏头一次听这种婚俗,不由纳闷:“为什么啊?”
阿勇的表情登时就变了。
不是黑脸,只是他有点支吾:“哎,这不就是因为……怕别人认错,抢了去。”
叶隐珏:“???”
所以到底是因为什么啊?!
你们藏零村能不能有个人说人话的?!
再说庄梦那边,就更加简单了。
按照藏零村的习俗,新娘一身从盖头到嫁衣再到鸳鸯鞋,里里外外、从头到脚,都得自己做,但其他东西就要村里的乡里乡亲出力。
这寓意着一种祝福。
庄梦这边目前就是编喜绳,喜绳寓意听着吉利,至少庄梦在学的过程中听领头的黄婆婆一遍遍念叨是吉利的,她唱的是首歌谣,大抵意思是她们把最美好的祝福编在喜绳里,再将喜绳送到神明面前过目,染上香火气,祝新嫁娘得神明庇护,和和美美、举案齐眉。
但喜绳的颜色就有点诡异了。
用的是红色和绿色,而且还是暗红色和暗绿色,这两个颜色配在一起,再加上一些动物的牙齿、骨头串上,说是习俗,庄梦觉得更像是一场祭祀。
尤其……
庄梦扫了眼摆在旁侧看上去有些掉漆的木制神像,还有摆在她们脚边的纯铜香炉,香炉的造型很简单,但她落座时,黄婆婆就千叮咛万嘱咐说不能踢到香炉。
这真的很像是什么仪式啊。
《红白喜事》……
阿婧是嫁给亡者吗?
等到三方再度聚首,在共享信息前,叶隐珏先问了个很重要的问题:“你俩有看见方锈吗?还有那个高危玩家?”
赵周正舔了下自己的爪子:“没有。”
庄梦倒是不怎么担心,只是也摇了摇头:“是挺奇怪的,按理来说都半天过去了,以方锈的性格,这个副本应该已经被他翻个底朝天了。”
时间回到进入副本前。
因为时间过于紧急,方锈根本来不及多交代两句,就直接让解行水和庄梦先跟他进游戏。
虽然解行水对于救人真的不热衷,但方锈开口了,祂就一定会去做。
——哪怕以方锈的本事,就算有人要和他抢人,他也多半能给人拉拢过来,导致他身边又多一个人,祂会为此感到不悦。
人们常说人是矛盾的生物,但其实神也是。
只要拥有感情,就会矛盾。
方锈进入初始空间听完副本须知后,就开始听身份播报。
而在这里,是他和灵能联系上的空间,就像是现实世界一样。
但是灵没有出现,方锈也没有找他。
【玩家方锈,您本次副本的角色身份是:巫师】
方锈扬眉,登时来了兴趣。
巫师欸!
听上去就很好玩啊!
他一开始看见《红白喜事》的时候还在想这该不会是个捉妖本吧,现在看到巫师,登时觉得整个本都充满着神秘且中二但让人狂喜的色彩。
【下面为您播报前置剧情】
【你是藏零村的一名巫师,守护藏零村多年直至无法守护。】
方锈等了三秒,等来了一眨眼一睁眼的一片漆黑。
方锈:“?”
他甚至还来不及感慨前置剧情就这样,总共才二十三个字,就感觉到自己所在的空间不仅逼仄,还没有空气。
他倒是不需要呼吸,可问题是……
他身上压了个人。
又或者说是神。
这地方不知道是哪儿,一片漆黑,一点光线都没有,就算是方锈也看不见,但不妨碍他能够听见。
解行水的心跳声频率和别人是有点不一样的,祂身上也带着一种很独特的气味。
说起来和祂的形象不太符合,但确实是清苦中带着丝丝甘甜,是属于清新且冷的味道。
很好闻。
方锈进入副本时,双手就是交叠着放在自己腹部上,又或者说胃部上。
是一种很平静地、像是尸体的姿态。
但解行水是抱着他的,他能够感觉到祂的手穿过了他的脊背、腰后,祂的脑袋埋在他的颈窝处,冰冷得像具尸体——解行水的体温一向如此。
解行水抱他的感觉和祂作为洐的时候抱他的感觉不一样,虽然是同样的冰冷,但没有那种沉重到好似天都在朝他压下来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解行水现在被祂自己塑造的似人的躯壳束缚着。
可,真的很冰。
所以方锈轻呼出了口气:“进来了就别装死,离我远点。”
解行水没动,只轻笑着示意方锈:“你可以试着抬抬脚,我愿意让点位置给你。”
祂语毕,真的努力地往旁侧挤了挤,让方锈有一只脚的活动空间。
方锈抬了,然后他曲膝时,甚至还没曲起来,膝盖就顶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
方锈:“?”
解行水的声音从方锈怀里飘来,有点闷,但带着无尽笑意,昭示着祂现在心情极好:“你现在胸膛每一次的起伏,都会让我的背后稍微碰到一点盖子。”
屈膝都做不到,踹开就更加不可能了,根本就没有发力的地方。
而且因为解行水抱着他,空间过于逼仄,解行水也没有办法把手抽出来,因为祂稍微动动手,肩臂就碰到了两边——方锈也没有办法。
要施展缩骨功,也得先给他空间施展,缝隙都没有多少的地方,方锈根本就没有办法去“扭曲”自己。
方锈有点麻。
他示意解行水:“你挪一挪,我们侧着。”
总得想办法出去啊!
解行水没动,只笑吟吟的、似是呢喃般:“这我不趁火打劫,好像说不过去吧?”
方锈:“?”
他不知道解行水能不能看见他的表情,但不妨碍他微微一笑以示警告:“不怕我出去弄死你是么?”
这个副本的方锈不知道为什么是长发,就垫在方锈身后、握在解行水手里。
而且长发还被一个金属制的东西束着,方锈觉得硌,但说实话解行水的手在他背后也挺硌的。
解行水摩挲着方锈的发丝,被方锈压在背后的手乱动得真的让方锈很想给祂砍了。
解行水轻声:“我想了想,如果和你在这里关到世界毁灭,也挺好。”
刹那间,危险的气息在这逼仄的空间弥漫开来。
方锈的目光有点冷,嘴角却是勾起,唇齿间溢出一声冷笑:“又不装了是吧?”
解行水很是无辜:“方锈,我从没装过啊。”
方锈没有反驳,祂确实没有装过。
祂对他的欲丨望一直都是赤丨裸的。
“别忘了是你自己输了赌约。”
方锈提醒祂:“虽然不指望你讲信用,但你毁约也太快了吧?”
解行水轻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说:“可这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如果你是我,你也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吧?”
祂朝思暮想的人就被祂禁丨锢在身丨下,他无计可施,可祂只要舍弃这具躯壳,就可以占有他、得到他。
方锈无法反驳。
但他知道解行水不会这么做。
祂就是在逗他。
他们骨子里,是一样的恶劣。
所以他问祂:“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解行水低笑一声:“想表达我其实也没有那么卑劣。”
祂抱着方锈,凭借着自己傲人的臂力和腰腹力量带动着根本没有办法动作的方锈翻身,让他们能够侧着。
侧身后,他俩的肩臂都抵在了上下,身体更是完全贴在了一起,根本没有再多的空间了。
解行水的额头抵着方锈的额头,鼻尖也交错着、挨着,说话时呼出的每一道气息都是那么冰冷,甚至于他们的唇都因为细小的动作传来若有若无的触感。
解行水说:“你看,我真的很‘乖’。”
方锈沉默了十秒。
他和解行水在黑暗中对视了十秒。
最后他忍无可忍。
“解行水,你把跟八爪鱼似的缠住我腿的腿放下去再说这话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