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巫师如果心怀天下,怎么可能牺牲一个人来捞自己?
就算是他创造出的傀儡想把他弄出来,也不应该用这种需要牺牲谁的方式。
他还是那个态度:“我想见见阿婧。”
方锈很擅长抽丝剥茧,这点庄梦他们都知道。
有时候和NPC相处,他们会不自觉地忽略掉什么,但方锈不会。
他可太喜欢抠字眼了。
庄梦点点头。
那边赵周正道:“那我们还是分头行动?我回巫师那边继续探索。”
他都这么提了,就肯定是有把握不会出事,所以方锈他们当然没有意见,就是赵周正走之前,庄梦多说了句:“您小心点。”
赵周正点点猫猫头,跳窗走了。
现在只剩下他们三个了,有些话也好说了。
庄梦看向方锈,轻声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给叶隐珏下套,打算把叶隐珏挖出来了?”
方锈扬扬眉,一边伸手拉了一把椅子放到自己旁边示意解行水坐,一边轻笑着说:“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准,看来是真的啊。”
他并没有隐瞒,只是想了想:“《你看我漂亮吗》开始?不过那时候没打算挖出来,只是想在影子公会找个人做我的钉子。”
所以他救了叶隐珏。
“真恐怖。”
庄梦轻声说:“看着你这样,我有时候都怀疑我也是被你算计出来的。”
方锈很是无辜:“那真的没有。不过只是我确
定许别楠会跟我,而你会因为许别楠犹豫,如果你不想和你亲哥做敌人,那就得加入我们而已。”
庄梦瞥他,觉得这个话题不能继续下去,会影响到他们的队友情。
所以她换了个问题:“解行水是怎么知道叶隐珏叛逃的?”
这个问题终究还是要面对啊。
方锈看向解行水,解行水随意道:“有道具。”
庄梦:“我没听说过类似的道具。”
方锈轻笑了声:“庄梦,要不直说吧,你想表达什么?”
庄梦的坐姿是很漂亮的,她脊背挺得很直,头摆得很正,双膝并拢着,手搭在膝盖上,看上去规矩又优雅。
在游戏世界的版本更新前,就有玩家讨论过“神的宠儿”很像是贵族小姐,但其实是因为庄梦本身比较讲究,新手本又是进的那种背景是西方的旧社会贵族制度的副本,在里面待了不少时间,有点被潜移默化了。
庄梦主人格的身体其实不太好,所以总会给人一种很柔弱的感觉,但她的眼神却无比坚毅:“自从解行水入队以后,你再也没有喊过那个神了。”
她轻轻地说:“我一开始觉得不可思议,但我想不到除了这个答案还能有别的什么答案。”
方锈知道如果他们队有人发现的话,庄梦绝对是第一个察觉到的。
她真的太聪明了。
所以方锈没有说任何辩解的话,只是反问:“然后呢?”
他这样的态度让庄梦停了停,最终扬起唇,似是无奈,又更多的是放松:“没什么。”
她挽了挽头发:“我只是问问。”
方锈并不意外地点点头。
又听庄梦问:“不过,既然祂可以,那是不是代表其他……?”
方锈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只是一直没问,原因就是其实能不能也都无所谓。反正谁要是站在影子公会、公司那边要阻拦他,他一定不会手软。
不过既然庄梦问了,那他也想知道答案,所以他看向了解行水。
祂的双手交叠着搭在自己的腿上,一只手戴着半指作战手套,另一只手手掌缠着绷带,姿态闲适又随意:“不能。”
解行水直白道:“再问为什么我就不能说了,除非你们不介意变成白痴。”
庄梦果断转移话题:“走吧,带你们去找找阿婧。”
他们是在河边找到阿婧的。
就是那个庄梦洗过手的圣河。
阿婧坐在河边的一块大石头上,膝盖曲起来,双臂抱着自己的小腿,从远处看过去,显得小小的一个。
她今天把头发盘了起来,露出了耳朵上垂挂的银饰,庄梦这才注意到她两边耳朵都有三个耳洞,坠着同样的银饰,下头连接的是月光石一样的圆珠子。
庄梦喊她:“阿婧。”
阿婧看向他们,视线在触及到方锈时微微停顿了一下。
庄梦已经轻车熟路地介绍方锈的身份了。
阿婧冲方锈露出了个有点勉强的笑,看上去闷闷不乐的。
庄梦:“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阿婧垂眼:“在村里待着她们就会催我快些锈嫁衣、做绣鞋,可我不想嫁。”
说到这儿,她眼眶又红了。像是赌气一般:“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那么讨厌巫师了,因为我也讨厌他。”
“我还讨厌我阿爹,讨厌这村子里每一个帮我准备婚事的人…他们究竟是怎么能够做到笑着把我推下火坑的啊!”
方锈不动声色地适时装作茫然的模样开口:“什么火坑?结婚不是一件快乐的事吗?难道你要嫁给你不喜欢的人?”
大概是情绪憋到了极点,也有可能是剧情节点到了,阿婧
猛地站起身,红着眼眶,声音哽咽着吼道:“若只是我不喜欢的人也就罢了,可他们要将我献祭给怪物!要送我去死!”
方锈:“什么怪物?”
阿婧张了张嘴,话似乎就在嘴边了,但她面上闪过了一丝明显的顾忌,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满脸愁容:“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方锈一副不理解的模样:“阿婧姑娘,其实我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你啊?”
阿婧一顿,随后她擦了擦眼泪,一张脸掩盖在手掌下:“我、我也不知道。”
方锈扬眉。
有意思了。
一般人如果真的愤懑到这个地步,听到这样的问话情绪一定会被推向另一个高潮,就算回答是阿婧这样的回答,语气也该是绝望和无助又或者是愤怒的。
可是阿婧……不仅有点平了,在方锈看来,她还有点心虚。
看样子阿婧知道是问什么,还有可能就是她做了什么,所以导致她成为了这个新娘子。
甚至大概是怕方锈再一针见血地问到什么关键问题,阿婧从石头上跳下来,耳饰和手腕上的手圈碰撞在一起,发出细微清脆的叮当声:“我、我该回去了。”
她擦擦眼泪,看向庄梦:“久了晚上阿爹又要说我不安分了。”
庄梦点点头,关心地问:“我们送你?”
“不用。”
阿婧摆摆手,可能是因为被触及到了什么,有点慌乱,所以才说多错多:“你带他们继续在村子里逛逛吧,我先走了。”
庄梦和方锈同时顿住。
阿婧没有察觉,转身离开了。
方锈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又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解行水:“她看见你了。”
解行水脖子上的“妖纹”还是那个色,没有深一点,祂也没有其他变化,但是阿婧看见祂了。
方锈还果断地拉着解行水去其他村民们面前做了个实验,结果是真的只有阿婧看见了解行水。
三人在村子无人的角落里坐下来,方锈的手被解行水顺势扣住了,他也懒得挣脱。
方锈挑着唇,眉眼里的兴味很浓:“有意思。”
现在局面有两个可能性。
一、阿婧做了什么,所以导致她能够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就是因为这个才有了这场红喜事。就算不是嫁给恶鬼,也是嫁给别的什么,反正就是要让阿婧离开村子,有可能是献祭做祭品,也有可能是一种利用价值。
二、阿婧和巫师一样,拥有特殊的力量,只是阿婧现在还很弱,巫师为了自己绝对的地位,要铲除异己。
方锈问两位:“你们觉得是哪个?”
庄梦想了想:“目前线索有点少,我还不确定。”
方锈扯了扯解行水的手,示意祂说。
解行水悠悠道:“第一吧。”
方锈点头:“我也觉得。”
庄梦:“你很肯定,为什么?”
“因为除非阿婧的爹,也就是村长,不是她亲生的父亲;除非他脑子有问题,被巫师彻底洗脑了……”方锈笑:“不然在这个很明显精怪横行的世界背景下,多一个拥有特殊能力的人,不就是多一份力量守护这个村子吗?”
毕竟谁也不知道巫师什么时候会突然死翘翘,尤其巫师的徒弟已经没了,一把保护伞和两把保护伞,傻子也知道选什么吧?
庄梦思索了下:“的确。是我没有考虑到这个因素。可我也想不明白阿婧得是做了什么,才会让村长狠心将自己唯一的女儿嫁给非人类。”
方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尖:“其实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如果我们这边只是顺带的,那阿婧到
底要嫁给谁?”
他问完这个问题后,又自喃了句:“我忽然觉得可能有第三种可能性。”
“也许,他们是为了保护阿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