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稚承认,看到合影的那一刻他酸了。
多年前被拒绝的画面仍然清晰浮现在眼前。虽然那张合影里,江乘书与司明沉很正常,没有任何交流,两人中间甚至隔着三个人。但年少的阴影作祟,他觉得司明沉眼神中带着隐隐的不甘,和江乘书格外般配。
温稚不得不去乱想,难不成司明沉遇到初爱白月光后,开始烦躁不是自由身了?那他是不是应该懂事地收拾包袱给人家腾地方了?
看着照片,温稚感叹,十年过去,江乘书还是那么好看,虽然颜值比自己差些,但气质像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典型的清冷美人。
说起这件事,温稚更觉得可笑。
曾经,他跟司明沉结婚后,一度期待着司明沉能爱上自己,为投其所好,甚至扮演起清冷美人。
他承认,这个行为很舔狗,但他这个人设硬生生持续到了现在。
他是演员,在婚姻生活中演戏,也算是提升演技的一种,万一哪天拿小金人了,他一定给司明沉买一面锦旗。
这些回忆令温稚百感交集。
车上,他默默给自己放了一首《离开是最好的选择》,在悲伤的旋律中逐渐哽咽。
既然江乘书回来了,他这个演员也该谢幕了。剩下的剧本,就交给两人去演吧。
“狗男人,本少爷看在你这么多年对我不错的份上,在你28岁生日到来之际,送你一份离婚协议当礼物。”
温稚被自己的菩萨心肠感动得五体投地,开车时抽抽噎噎。
停在司盛集团停车场,温稚拿出镜子,将泪痕擦掉。
纵使离婚了,他也是最靓的光棍。
踩在光洁干净的大理石瓷砖上,温稚戴上口罩和鸭舌帽,踏进电梯。
四年来,他跟司明沉结婚这件事,只有圈内人知道。
加上明星这个工作的影响,他对于个人隐私保护得很好,粉丝们只知道他家庭条件还算不错,其他一概不知。
司明沉的办公室在顶楼,温稚看着脚下越来越小的景观,握着离婚协议的手生出许多细汗。
过了今天,他就真正跟司明沉说再见了。司明沉跟他离婚后,会立刻跟江乘书在一起吗?还是会迫不及待结婚?
到时候喜酒会不会请他去喝?
他应该能当个模范前任,不撒酒疯,不说傻话,安安静静祝福他们。
等这件事结束,他就努力搞事业,争取尽快完成他妈妈的遗愿,将那部剧本演出来,搬上荧幕。
到时候,他就是宇宙红的大明星,赡养老头子应该绰绰有余。
娱乐圈帅哥那么多,也不是没有比司明沉身材好脸蛋好的明星。遇上喜欢的,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多好啊。
温稚眨了眨湿润的眼睛,抬起头踏出电梯。
司明沉的秘书叫姓文,大家都称呼他为文特助,也是唯一一个与温稚接触过的公司员工。
温稚的突然到访让文特助有些惊讶。毕竟在他的记忆中,这位温少爷与老板的感情很淡,甚至同时坐在车里也很少交流聊天,很像互不干涉的表面伴侣。
“温少爷下午好。”文特助带着他通过门禁,走到董事长办门口,“司总在里面,您请进。”
温稚道了句谢谢,轻轻推开办公室门。
黑色低调的办公桌前,司明沉正在工作。黄昏透过玻璃落在笔直挺括的西装上,男人冷白如玉,眉目深浓,漂亮修长的手指不慌不忙翻阅文件,深邃的五官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尽管看了多年,温稚仍然会被蛊到。
目光落在对方那薄薄的唇上,温稚想起两人温存时,司明沉似乎从来不会吻他的唇瓣,情动时也只会咬他的耳垂,亲吻他的眼睛和发丝。
一时之间,温稚虐文男主上身,心肝脾肺都疼。
对面一直没动静,司明沉终于舍得抬起眼睛,看到温稚的一刹那表情闪过一丝意外。
“温稚。”
司明沉浓眉微蹙,下意识看了眼手机,发现没有来自温稚的未接来电后,起身朝温稚走来。
司明沉穿上鞋身高有190,无论多普通的西装穿在他身上都很高级定制似的,耀眼得很。
温稚垂着眸光,攥紧离婚协议声音平淡:“找你有事。”
多年的习惯使然,以至于他每次面对司明沉,都会清冷人设上身,举止安静表情风轻云淡。
司明沉视线落在他手上的文件夹上,看了眼腕表:“吃饭了吗?”
温稚:“嗯。”
两人对坐在沙发上,气氛一如既往的安静,很像即将谈生意的陌生合作伙伴。
今天天气不好,虽然已经到了初春,依旧很凉。上午有阳光还好,但下午温度骤然低了好几度,室内暖风需要时刻开足。
司明沉望着温稚裸露的脚踝片刻,将房间的温度调高。
“准备一杯巧克力奶茶。”
“谢谢。”
“不客气。”
熟悉的对话,熟悉的互动。
温稚捧着热奶茶,心里越来越乱。
奶茶奶香醇厚,很甜,是他喜欢的味道。
从小,他对于苦味的东西十分抗拒,平时喝口药就能要他半条命,娇气得很。这点不光司明沉知道,他们的朋友也都知道。
从两人坐下到现在,已经有十五分钟。但司明沉并没有问温稚究竟是什么事,而是一直看着他,静静等待。
这种相处模式,是两个人的常态。有时周末司明沉在家休息,也是这样坐在温稚身边安静看书。
这么多年,他们从未拌嘴,从未吵架,就连聊天的机会都很少。这种相处模式对于朋友来说,或许还算正常。但对于情侣来说,极不正常。温稚想着,这或许就是婚姻没有爱情的样子。
可能司明沉遇见江乘书后,会在休息时间与对方耳鬓厮磨,互相说着悄悄话。会一起搂着看电影,亲昵地讨论剧情。会在周末一起去爬山,露营,开篝火派对。
结婚前他的一切美好设想,司明沉都会跟另一个人去实现。
温稚忽然觉得快要窒息,有些透不过气。
“司明沉。”他唤了句,嗓子不受控制地变沙哑,刚才那股子云淡风轻的劲儿彻底弥散。
“嗯。”司明沉与他对视。
“我们不太合适,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