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停下！”他哑着嗓子斥道。

福贵立刻让那些小太监和小宫女停下，激动地说道：“大人你醒了！”

顾也猛烈地咳嗽了几声，“咳咳咳，我这是怎么了？”

福贵气不打一处来地解释道：“大人你晕倒在雪地里着风寒了，都怪小粟子那个狗奴才，竟然敢把大人独自留下……”

他的声音尖细，听得顾也脑瓜子嗡嗡响，忍无可忍地打断道：“闭嘴，你吵得我头疼。”

福贵顿时闭上嘴，巴巴地看着顾也，仿佛有一肚子话想说。

“我问你答。”顾也皱着眉头问道，“我是怎么回来的？”

福贵回答道：“是九皇子发现您，把您背回来的。”

顾也不可思议道：“什么？他背得动我？”

福贵道：“奴才亲眼所见。”

顾也还是无法想象，晋潋那副弱得跟鸡一样、被太监按着打的小身板是怎么把他背回来的。

福贵语气殷勤地说道：“人在外面呢，大人要不要让他进来？”

顾也不耐烦地闭上眼睛，“不必了，我头疼，你安置他吧。”

他本不想让这个崽子卷进他和太子的漩涡中，但对方偏偏要撞上来……算了，先养着再说吧。

福贵琢磨着顾也的心意，给晋潋安排了一间中规中矩的屋子，还做了几身普通的衣裳，再是一日三餐，虽然并不算是美味丰富，好歹也是有菜有肉，可以结结实实地填饱肚子。

晋潋从来没有住过那么好的屋子，也没有穿过那么好的衣服，更没有吃过那么饱的饭。

他身量小，饭量却大，一碗接一碗地吃，空碗都堆成了小山，直把福贵看得一愣一愣的。

“也幸亏是我们家大人有钱，要不然还真不够你造的。”福贵啧啧地说道，“九皇子，我早说过你的福气在后头，以后有的是好日子呢。”

晋潋垂眸心想，好日子吗？

以前他以为吃得饱穿得暖就是好日子，可是如今实现他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

因为他知道这是顾也的施舍，是对方随时可以收回去的东西，他只有真正地强大起来，才能守住想要的东西……

顾也病了几天才好起来，珍贵的药材如同流水般往宫殿里送，他挑了一支稀有的千年人参让人送去将军府，送给白杨。

白杨收到这么贵重的礼物，震惊不已，一颗心脏砰砰直跳，这可是万金难求的千年人参啊，顾也怎么舍得？

太子都没送过他这么珍贵的东西。

白杨知道自己应该退回去，可千年人参的诱惑实在太大，而且他的祖母病重，正好需要用人参……他最后还是厚着脸皮留了下来，然后亲手给顾也写了一封信，感谢云云。

顾也没回信，时不时让人送东西去将军府，有时是难得一见的好玉，有时是名家的画作诗集，有时是珍稀的花草……

但最后这些东西全部都摆在了太子府里，太子看着这些价格不菲的礼物，脸色阴沉沉的十分难看，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顾也最后送的是一封亲笔信，以朋友的口吻邀请白杨到城外的一处温泉山庄游玩——那是救驾之功后皇帝特地赏赐顾也的庄子。

太子看完后瞬间将这封亲笔信撕得粉碎，抬手一扔，纸屑顿时如同雪花一般纷纷扬扬落下。

“备马，进宫！”

＊＊＊

顾也早就料到太子会坐不住，因此听到太监通报太子过来的时候，也并不觉得意外。

太子走进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也不免有些牙酸，父皇对顾也的宠爱时常让他怀疑到底谁才是父皇的亲生儿子。

“阿也，听说前些日子你病了，孤忙于公务不得空看你，你不会怪孤吧？”

顾也咳嗽了两声说道：“小小风寒，劳烦太子殿下记挂。”

他注意到，太子今天穿了一件月白色银丝暗纹的衣裳，腰带束得紧紧的，勾勒出劲瘦的腰身，乌发半披在肩上，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端的是一副芝兰玉树、光风霁月的模样。

而太子的态度也明显和平日不一样，少了几分架子，多了几分亲昵，“几日不见，你怎么和孤生分了？”

顾也道：“太子殿下多虑了。”

话音落下，太子忽而凑近他，隐隐暧昧地低笑道：“我还是喜欢你叫我阿弘。”

顾也：“……”

这油可以炒三十年青菜。

顾也故作无措，不去看太子油腻的表情，吩咐道：“来人，给太子殿下上茶。”

不多时，一个少年垂着头，动作利落地将茶水端了上来。

顾也不经意看过去，少年熟悉的身影顿时让他的眼皮重重一跳。

到底是哪个作死的狗奴才，竟然让晋潋给太子上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