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隐晦,没人瞧见,但姚凌舟头皮微麻,突然害怕什么似的往前跨了一大步。
像是看见了数年前的纪寻一这样有“撒娇”的趋势,后续遭殃的必是他。
远离还不够,他同样隐晦地拧纪寻手背皮.肉,让他滚。
本来就被大猫挠出了三道红印,现下那些已不明显的印子上又多了道被拧出来的红。
纪寻揉手,埋怨地看向瞪了他一眼的姚凌舟。
好了,现在不止低落,他还委屈。
就站一边的宋添:“……”
他觉得他得说点什么,还没出声肩膀就被撞了一下。
宋添身体微斜,缠着绷带的手臂被牵连,他立马蹙眉抬眸。
“啊宋上尉,对不起,”身材魁梧的男人凶狠地看不小心撞到他却已经走过去的人,不情不愿地道歉,“你没事儿吧?”
白色的绷带下晕出点水滴大小的红色。
男人脸色轻微一变:“真对不起,真不是故意的。”
宋添没有接受道歉,也没有不接受,他只是维持静默的姿态盯着男人。
后者被他看得眼神乱瞟,瞟到姚凌舟时眼里明显发亮,多了几分变了味道的欣赏。
纪寻眼底转冷。
半晌,宋添“嗯”了声算是接受“对不起”三个字,男人才松口气,道:“那宋上尉和战友们继续聊,我先走了。”
“他谁?”纪寻问。
宋添看起来不愿多说,但还是较为详细道:
“一名被救的幸存民众,叫张乾。曾经也是军人,在贝塔陆军部队,后来退伍。”
纪寻没说话。
宋添:“怎么了队长?”
“没怎么,”纪寻道,“我觉得他要死。”
他这话说得漫不经心,但每个字里都透着真正的杀意。
这是在战场上被危及性命时而自保的杀心。
早已成为天性本能。
宋添心底一凛,还连忙往四周看了圈儿,现在没危险啊。
温阅都没说有异样,他都没摘手套。
“啊呀。”
“扑通——!”
低呼顿响,周围人的目光全被吸引而去。
张乾脚下不知道绊到了什么东西,猛地向前扑去,直接单腿跪地了。
“操,什么东西啊?”
“妈的,怎么这么倒霉!”
他气急败坏地看地面,空空如也,光滑得比他脸还干净。
只能狠狠地啐了口,骂骂咧咧地爬起来继续走路。
卡牌从另一个方向回旋,夹在主人的指间被把玩着。
宋添震惊:“纪队你……”
不能这样对民众。
不是纪寻,是姚凌舟。
几人同时看向姚凌舟,后者面色不变,淡然地收起卡牌。
动作太快,没人看清卡牌去了哪儿。
似乎变成数据残影消失在了空气里。
“看什么?”姚凌舟淡漠,道,“我看他不顺眼。”
言罢怕被误会似的,他勉为其难多说一句:“只是用卡牌横截面绊他,又没挑他脚筋。”
纪寻突然觉得舒服了,心神舒畅。
“大哥你也有卡牌啊?”宋添惊讶地脱口而出。
也?
姚凌舟眉梢轻挑,忍不住嘲讽:“你们纪队这倒霉智障的卡牌都是出自我的手。”
“不是他们的,”纪寻适时接,“是你的。”
“……”
“……”
姚凌舟冷漠:“还牌。”
纪寻立马后退一步,护住私有财产:“送出去的东西不可以再要回去。”
“我的就是我的。”
而且没记错,卡牌一开始就录入了属于它主人的名字,就算把那半副牌还回去,卡牌也会在十分钟内回到纪寻身上。
姚凌舟才不会再要不属于他的东西。他转身就走,纪寻抬脚就跟。
剩下几个人面面相觑,想不起来动。
……
“姚,你怎么自己打他啊,应该要我来。”纪寻紧追在姚凌舟身边,胳膊随着步子摆动,偶尔还会不小心蹭到对方的衣料。
好想牵手。
“要你杀了他吗?”
“怎么可能?”纪寻不认同地替自己辩解,“我也没这么不讲道理吧。”
“我多温柔啊。”
……可真特么要脸。
两人的脚步声在狭窄的走廊里制造出轻微的回音,姚凌舟掏钥匙开门。
他们俩已经把房间重新换回来了,姚凌舟可不愿意住一个掉了半扇窗户的窝。
重新安回去都不行。
纪寻想跟姚凌舟进房间,面上扬起笑容:“姚……”
“纪上校,”姚凌舟手握门把,侧首面对纪寻,平缓,“在做些奇怪的举动之前,我想你应该要主动问我一些事情。”
他慢条斯理:“比如,我有没有男朋友呢。”
男朋友……姚凌舟上次就说过的爱人。
现在耳边似乎还有当日在装甲车行驶的轰轰声中,姚说“当然是我恋人”这句话时轻轻上扬的语调。
好像他们多么相爱似的。
相爱?姚和别人?
纪寻脸上的笑容缓缓、缓缓地收了起来。
他脑袋非常不明显地微歪,错眼不眨,将疑惑与听不懂淋漓尽致地发挥了个干净。
“你说什么?”他极轻极轻地询问,似乎此时来阵细风,就要被完全吹散。
“姚,”他温声道,“再说一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