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浓雾,什么浓雾?”布莱恩追问。
“我不知道……就是,雾。”王景山也无法对此做出解释。
他只感觉,那迷雾里肯定有什么东西。
麦尔肯当时的样子就像被某种剧毒物给污染了心智。
接下来,王景山和布莱恩几乎发动了全镇民众去寻找。但找了近一天一夜都没有找到任何踪迹。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上报亚科斯保护区。上面说两天之内会派专员过来进行调查。
麦尔肯警官的失踪在这座风平浪静十多年的小岛引发了强烈动荡。
人们私下议论纷纷。流言蜚语长了翅膀般蔓延整座小镇。
而几乎所有本地民都坚定地认为,爱德华夫妇的死亡与麦尔肯失踪,一定与章鱼神有关。
因为暂停祭祀,太久没有可口的祭品,导致衪动怒了。
所以即便王景山和麦尔肯的妻子极力劝阻,他们还是坚持要给麦尔肯举行葬礼。
并且,后天传统的祭祀日行程不变。
葬礼当天,麦尔肯的妻子在门口哭得像个泪人。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万一麦尔肯还活着呢!他几十年如一日的为镇子巡逻。你们这样做对得起他吗?”她撕心裂肺地喊叫,以期让那些本地民们停止祭拜丈夫的灵牌。然而却是徒劳。本地民们背对着她下跪,没有一个人转过身。
王景山深深叹了口气,上前递给她一块手帕。
“夫人,你应该冷静一下。”
“谢谢。”女人将手帕牢牢攥在掌间,转过头呓语般问他:“王警官,您相信麦尔肯还活着吗?”
王景山沉默了一会,说:“无论他是否活着,我都会把这件事查得水落石出。”
虽然本地民都坚信不疑这是“神降临的惩罚”,王景山却明白麦尔肯的失踪与大章鱼无关。
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所谓的章鱼神。岛民们口口相传的古老海怪故事主人公,就是它。
昨夜王景山几乎一直与大章鱼待在一起。
他就是它的不在场证明。
这诡异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迷雾背后隐藏着什么?
一个个疑问从王景山脑海闪过。
他决定,也只能先从史密斯教授那里入手。
因为即便到了如此时刻,王景山也不相信灵异事件。
安格拉是一个很神奇的王朝。在这个国家,古老的蒸汽与科技新潮并存,广阔的疆土造成了一部分偏远闭塞之地注定还充斥着封建陋习。拿一个最简单的举例,现在不少人还认为大地是平的。
而像王景山这样出身贵族,从小有着良好教育的新人,只信奉自己。
要知道,隔壁瓦扎国的科技发展一向走在各大陆前沿。
王景山见多识广,心中便暗暗猜想那股诡异的迷雾,保不准就是史密斯折腾出来的。
这个猜测并非无的放矢。
毕竟有些消息是平民永远接触不到的。
在被流放到亚科斯海域之前,王景山就隐约听到过一点风声。
这件事也与他家庭剧变的原因相关。
——据说早在十几年前,瓦扎国某科研组织便以投资名义注资参与开发亚科斯上的人工岛。
只不过这个计划失败了。
一是亚科斯海域上的自然岛资源本就十分丰富,二是人工修建,石料、地矿的开采导致海洋污染严重。
五年前,安格拉王族就以环保名义下令停止项目。
如今那座烂尾的人工岛彻底荒芜,犹如末日废墟,只剩下一堆建筑废料。
王景山曾远远地看过一眼,上面几乎没有一个活物。
“喂?我想拜托你去帮我去查一个东西。”王景山拨通了阿德勒的电话。
祭祀日那一天,章鱼岛前所未有的热闹。
学校放假,人群集聚。沿路有好几个免费提供吃食的小摊。
码头上停着好几艘满载集装箱的大船。水手、工人穿梭其间,卖力地搬运干活。
无数、成箱的鱼被送了过来,再哗哗地投进海水中。
身着皮裙、头戴草环,脸上涂着红蓝颜彩的本地民们大声唱着歌,在海边跳传统的印安舞蹈。
沙滩上的篝火汹汹燃烧。忽然砰地!一声,烟花在空中炸开,卷起层层气流,如同一朵朵瑰丽的康乃馨。
王景山来不及多看几眼这场面,便和布莱恩匆匆架马车前往码头接人。
上面说保护区派遣的调查专员今天会抵达。
他们很快就接到了人。
只是在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时,王景山微微愕然:“谢法医?怎么会是你……”
谢宜年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苍白。他提着银色箱子,先忍不住在路边垃圾桶吐了一会,用纸巾擦完嘴,才慢腾腾地转身从怀里掏出证件:“我隶属于保护区特级警署。”
布莱恩倒不是很惊讶。他挥了挥手说:“走吧,顺路带谢法医参观一下水祭典礼。他以前小时候可是在我们岛上住过好一阵呢……”
“还有这回事?”王景山不禁侧头看谢宜年。
对方轻描淡写地回答:“我母亲是章鱼岛人。”
这么看来,保护区会派他来就不奇怪了。
起码比起外地人,谢宜年对章鱼岛还更熟悉。
哒哒哒。
马车在道路间龟速行驶。
看着窗外宏大的祭祀场景,谢宜年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今年典礼办得真热闹。”
“是啊。”布莱恩大拇指与食指交替搓了搓,道:“那名瓦扎国教授赞助了不少钱。”
不知道是不是王景山的错觉。他感到布莱恩在提起史密斯教授时,谢宜年的表情骤然冷了许多。
随后,三人先回到警署。
这次调查不是一天两天能够解决的,谢宜年需要暂住这里。
警署内有好几间空置宿舍,他挑了一间在王景山隔壁的放下行李。
期间王景山和布莱恩表示想为他接风洗尘。
谢宜年:“不用了,我想自己出去逛逛。”
接下来,布莱恩去参与祭祀日了。
王景山留在警署工作。他正在翻阅章鱼岛上过往十年的卷宗,试图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当王景山再抬起头伸懒腰时,外面天色已经完全暗了。
不知何时进来蹭沙发的小格雷打量着他,说:“你们这儿来新人了。”
王景山意识到格雷在指谢宜年。
“不是新人。”他解释道:“是一名外地派遣过来调查的法医。”
像是想起什么,格雷眼珠转了转,试探道:“晚上你们会一块吃饭?”
王景山站起身,随手把卷宗垒好:“可能吧。”
格雷:“祭祀日餐厅不开门。或许你需要在警署开火,做一些好菜款待客人。上次我送给你的章鱼肉还有剩下吗?”
“早就吃完了。”王景山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嘴唇,忍不住问:“你舅母上哪儿弄来的?那个肉还怪好吃的。”
格雷:“……”
他默默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