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象环生的孤岛历险之后, 萧枕云再次过起了养老生活。每天躺在床上吃吃喝喝,看看电影玩玩游戏,除了需要时不时装腔作势应付点视频探望和短讯关心这种社畜人无法避免的交际之外, 一切都很舒心。
自那天将司棣从假性永眠之中唤醒以后,男主司楮三天两头就往他病房里跑,比去自己哥哥那儿还勤快, 关键一来还跟扎根了一样,从早待到晚,殷勤地端茶送水、捏肩捶腿。若是萧枕云倦了在睡觉,他也不吵闹, 乖乖跑去和天禄玩。
管理员萧念对司楮的观感还不错, 男主,省心,乖狗。哪像某个穿越来的配角,抽烟, 喝酒, 就差烫头,成天给他惹是生非。
而天禄向来对精神体的好感远超人类, 还傲娇得很,越倒贴它它越得瑟, 司楮又摸又揉它的次数多了就不爱搭理他了, 但对捷克狼犬的态度还算可以, 愿意主动靠近闻闻气味。可谁知道向来对谁都是舔狗样的狼犬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然对天禄的示好不假辞色,警惕地退后不说, 竟然还呜呜低吠, 威胁雄鹿不准靠近。
这可把雄鹿给气坏了, 呦呦地找萧枕云告状。见主人虚软无力地躺在床上,半身不遂,喝水都费劲,看起来也不是打得过狗的样子,干脆自己给自己声张正义,低下头朝捷克狼犬亮了亮头顶的尖角,随后怒气冲冲地就要冲过去和狗拼了。
萧枕云和司楮同一时间收回了精神体。
司楮有些尴尬地看了看萧枕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精神体的态度异常。但萧枕云居然一副丝毫没有意识到问题的模样,慢悠悠地吃了半盘苹果块,忽然问:“小楮,你哥最近情况怎么样?”
“啊,我哥他……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就是精神力还不太稳定。一直佩戴着束缚环,五感受不得刺激,医生也不许他随意走动,连我们的探视时间也有控制。”司楮缓缓靠近床头,眼底隐约有些心虚,狗狗实在不太擅长虚与委蛇和撒谎,“昨天早上他陷入第二次假性永眠,正好碰上主治医师查房,立刻把他拉出来了。医生说就第一次永眠比较凶险,只要那次能拉出来,之后就简单很多……再加上新研发的那款精神力药物辅助治疗效果还不错……”
“嗯。”萧枕云点了点头,“如果日后还有需要的话,尽管跟我说。”
“好,好的。”司楮小心观察着萧枕云的表情,见对方眉眼舒展,没什么大的反应,心里反而愈加忐忑不安。他想起几天前爸爸那句几近是咆哮的发问,问完之后更是直接甩出了白纸黑字的证据。
被萧枕云间接害死的男人身份不明,疑似外籍偷渡客,被卖入桃苑会所地下性虐俱乐部之后取名叫做加里,有一对漂亮的琥珀色杏仁圆眼睛。
一开始司父说萧枕云有性/虐癖好的时候,司棣虽然惊讶,但情绪很快收敛,好似早就知道一般,惊讶的点主要在于爸爸居然也知道这件事。
司楮反应则比他大得多,先下意识激烈地反驳说不可能,紧接着却突然想到什么,不久之前似乎有个联系不频繁的小学同学玩笑般和他提及,说他在工作的地方见到了你的小叔,话里话外有暗示他的工作场所不是什么正经地方,但司楮压根没当回事,还想着他小叔那种禁欲系怎么可能纵情声色……现在一想,那个地方竟然极有可能就是所谓的桃苑会所。
等到司乔榕拿出萧枕云的开房记录、转账付款凭证,以及和会所联系人的聊天录音之后,司楮终于不得不信他的神仙外表的小叔,私底下竟然是个性/虐成瘾,视人命如草芥的败类。
录音内容是联系人的售后回访,询问对加里的服务是否满意,如果顾客有需要的话,他们可以免费提供后续的调教服务,语音那头萧枕云云淡风轻地回了句:他啊,身子骨不大行,玩得没劲,我怕他死在家里隔天就把人赶走了……好像后来没到一周那人就死了……下次我再去的时候给我介绍几个结实耐玩点的,别还没几下就不行了。
依旧是那个熟悉的音色,醇厚低缓如沐春风,但说出来的话却十分陌生,刺耳至极。
司棣一直紧抿双唇,强忍着被欺骗的怒意,问这些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司乔榕立刻给出了准确时间,是近三月前司家宴会的隔日。
纷乱冗杂的思绪中,他隐约感觉到萧枕云的话里有些不太符合行为逻辑的地方:为什么要特意提及那人没到一周就死了?……故意给自己未来的牢狱刑期添砖加瓦?……还是说萧枕云是在炫耀,他以能把人活活玩死为荣?司棣尝到了口腔里的血腥味,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经意间咬破了唇肉。
不比萧惊风一直待在工会中,接触的都是特种人这一小群体之间的事情。司乔榕的权力在商界,来往皆是基数更大的普通人,某些方面的信息灵通程度远超萧惊风。桃苑会所背后的持有人和他有经济往来,曾因为有求于他知会过萧枕云的事情,不是为了挑拨或是威胁,而是暗示这位副主席做事不够周全留了点尾巴,他都给打扫干净了,给司乔榕卖个好。
司乔榕有基本的道德观念,但不是刚正不阿的三观斗士,大义灭亲的事情实在下不了手,念在萧枕云是弟弟以及对方幼时经历的份上,对他一些游走在法律边缘的行为全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前提是这些污秽不要触碰到他更亲密的家人。
得知萧枕云在俱乐部的最后一次开房时间之后,司棣彻底沉默下来,孤岛上他还曾得意地向萧枕云说什么:是不是被他开空枪的行为吓到,乖乖回去撇清和MP研究所的关系。
真的吓到了吗?人第二天就开开心心去俱乐部玩男人了,玩了三小时还不够,还要带回家继续玩。
司棣抬头再次看了眼悬浮屏中被害人加里的照片,圆润的琥珀瞳肆意地嘲笑着他的轻信。司棣厌烦地闭上眼睛,头顶的一对兽耳后压,呈攻击性的飞机耳形态。司乔榕还想趁热打铁说点什么,司母立刻打了他一下,示意不要再刺激儿子,然后快步走过去放低病床让司棣平躺,给他盖好被子,温声劝他不要多想,好好休息。
晚上,司楮心情低落地找到同住一个酒店的叶斐然,没直接说萧枕云的丑事,只是模糊地讲小叔好像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白璧无瑕。
此时此刻的叶斐然正是对萧枕云好感度突破云霄的时候,奇怪地回答说:“没有人会是十全十美的啊?萧主席身上当然也是既有优点又有缺点……你知道什么了?”
“我……反正不是什么好事……”
叶斐然看了眼司楮的表情,感觉事态的糟糕程度已经远超“不是好事”,直接一路朝着法外狂徒的方向急转而下。他忍不住为萧枕云说话:“你确定吗?会不会是误会……你要不要去和萧主席本人求证一下?”
怎么求证?跑到萧枕云面前问:你好小叔,听说你因为自己应不起来,所以心理变态,喜欢用悼具玩哝年轻男性?
虽然心里这么腹诽着,但到了第二天司楮还是脚步不听使唤地往萧枕云病房跑,亲历亲为,近距离观察了好几天,得出结论就是真的什么也看不出来。
萧枕云真就一个岁月静好,清风霁月,看不出一点那方面的欲望。
早晚出门透风的时候,有不少医生、病人或家属上前搭讪,其中不乏和加里一个款的年轻活力男性,有几个就差直接塞套子进口袋了。司楮还难得心机了一把,假装离开在远处狗狗祟祟地偷窥。但不管他在不在,萧枕云对一切暧昧敬谢不敏,眼神都没动一下。
他又想到既然萧枕云作风这么变态,那领养萧念的意图也很有可能不单纯,说不定会在养子身上发泄他的兽玉。他借着带弟弟洗澡的借口和萧念坦诚相对,结果这位少年老成的男孩身体干干净净,肤质细腻得简直像块羊脂膏。
反观他,身上一堆训练和任务的伤口,要说受/虐,他都比萧念有可能。
想到这里,司楮忧伤又苦恼地叹口气,坐在萧枕云床边劝道:“小叔你体质太差了,你要多关心关心自己,保重身体。”
萧枕云正要笑着回应,一通视频通话打断了他,来者姓名是“熟识医生”。
他愣是想破头皮也没想到这位熟识的医生到底是谁。
司楮礼貌地退后几步,见萧枕云没有暗示他出门离开,便只是退到了墙边。
视频接通之后,一张陌生的脸出现在悬浮屏中,萧枕云面无表情,而‘熟识医生’兴高采烈地大声喊着:“恭喜啊,萧先生,恭喜恭喜!”
一身病号服,脸色白得像墙纸,喝了大半个星期的无盐鱼汤,连出汗都是乌骨鸡的味,你上来就跟我说恭喜?哪门子的喜?
萧枕云唇角挂上他惯有的浅笑,目光在对方白大褂上一扫而过,准确抓取到工作证上的姓名:“张医生,你这是……?”
“萧先生,你还记不记得两个月前,你托付给我一名伤病患,叫加里,然后只留下了一笔医药费,让我告诉他伤好后自行离开?”
捕捉到‘加里’关键词,司楮的狗耳朵噌的就竖起来了。
“是的,怎么了?”萧枕云皱眉,“医药费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