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勉强,晚上回去腿肚子会疼的。”徐慎在他面前弯下腰来:“上来吧,爬了这么久已经是条好汉了,没人会笑话你的。”
“其实真不用。”舒然嘴上说,不过还是趴了上去,一个合格的男朋友,应该懂得给另一半表现的机会。
徐慎心满意足地背着媳妇儿,慢慢走完最后一段。
他们开了个好头,剩下的男士们,也不许自己的媳妇儿再坚持了,得给他们一点儿表现的机会。
“上来,我背你。”陈森对媳妇儿招呼道。
薛燕身材苗条,属于纤细类型的美女,当真是身轻如燕,所以她也不怕陈森背得太辛苦,开开心心,就趴到了自家男人背上去。
“孩子爸,加油呀!”
这边,江帆也把太太背了起来,还回头朝陈凯,抛了个‘学着点’的眼神。
陈凯见状,害羞了一下,这多不好意思啊?
可是大家都背了,他不背就显得有点说不过去。
想了想,陈凯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朝方婕说:“我也背你。”
姐姐型的女人,蛮喜欢会害羞的小弟弟,别说陈凯长得还挺乖的。
“好啊。”方婕大大方方地笑着说:“谢谢你了。”
上次只是一起吃了顿饭,了解有限,如今出来一起旅行,参加户外活动,方婕仿佛重新认识了陈凯一遍。
出乎意料的可爱。
陈凯为了争口气,背上方婕后,渐渐赶超了江帆小两口,他憋足了一口气,最后又超过了他哥嫂,前面的障碍只剩下徐慎和舒然,这他就赶超不了,徐慎走得又稳又快。
“……”方婕待在陈凯背上,目睹着陈凯这种暗暗较劲的行为,只想笑。
“咳,他俩太快了,咱们之前落后太多,追不上了。”陈凯给自己找理由说。
“没关系,又不是比赛。”方婕说。
“嘿嘿。”陈凯笑笑。
爬了整整三个小时,大家回到大巴车上,全都累得不轻,不过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不到长城非好汉,今天戴上好汉勋章了。
司机载着他们去饭店吃饭,吃完饭再次出发,天黑之前,抵达第二站度假区酒店,过夜。
“好累好累,好想要一张床马上睡觉!”舒然叫道。
“别睡,晚上吃火锅呢。”陈凯说。
“那我吃完再睡。”中午那个饭店的饭菜不合胃口,没吃饱。
下车时,徐慎连扶带抱地将媳妇儿弄下来,因为大家的腿肚子都开始痛了,一个个走路颤抖。
“哈哈,人家一看就知道我们从哪儿过来的。”江帆自嘲地说。
“我都特意用了绑带缠小腿,还是痛。”梁佳仪苦笑。
“让你们平时不锻炼,我就不痛。”陈凯说:“连我日常运动量都比不上。”
大家闭嘴,集体忽略这个浑身优越感的男人。
“锻炼还是有好处的。”方婕打破了冷场的尴尬,同时目光在徐慎和舒然身上一扫而过。
今天出来玩,方婕强烈地感觉到了这两位之间的暧昧,似乎对方也没有打算隐瞒的意思就是了。
原来大家私底下的猜测,都是真的啊,风流才子舒作家,和自己那年轻英俊的合伙人,关系真的不一般。
可舒然,不是结婚了吗?
他手上戴着的戒指,隔三差五就登在报上表白伴侣的情书,难道都是障眼法不成?
不像,方婕跟着大队人马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否了这个猜测,以她目前对舒然的了
解,觉得舒然不是那种做戏假惺惺骗群众的人。
毕竟还要另外找人,来演他的伴侣写回信,这大大增加了暴露的风险,除非这个人非常信得过,或者干脆就是徐慎本人……
“嘶……”方婕一怔,忽然想到了那些回信的署名,真心……那不就慎吗?!
她整个人瞬间就豁然开朗了,原来如此。
方婕暗暗吸了一口气,这两个人可真是,明目张胆,一个敢写,一个敢回啊。
“方小姐,怎么了?”陈凯注意到了方婕的异样,关心地问了一句。
“没事。”方婕收回视线,笑着说:“别叫我方小姐了,直接喊名字就是了。”
“那多不礼貌。”陈凯迟疑说。
“你要是觉得不礼貌,喊姐也行。”方婕看着他。
“啊……”陈凯一阵脸红,那怎么行呢,他还想跟方婕发展关系了,喊姐不就没机会了吗?
晚上吃完火锅,大家各自就回屋里休息去了。
陈凯在床上辗转反侧,根本睡不着觉,他酝酿了一下,又酝酿了一下,最后不知酝酿了多少下,终于是鼓起勇气,给方婕发了一条消息:“那个,婕姐,明天还要出门走路,你腿疼吗?”
紧张等了片刻,对方回:“……除了你们少数几个,大家都疼吧。”
陈凯摸摸鼻子:“我会一套除痛的手法,那我给你摁摁?不然明天还遭罪。”
过了好一会儿,方婕才将答复发出去:“也好,那劳烦你了。”
今晚,别的房间都早早睡觉了,只有陈凯,不在自己屋里乖乖待着,而是扭扭捏捏,去人家方小姐的屋里,献殷勤。
用恰当的手法,确实可以消除一部分肌肉酸痛,但也只是起到缓解的作用,该痛还是会痛的。
徐慎就给舒然摁了半宿,第二天,舒然还是浑身酸痛。
他估计其他人也一样,就发个消息说:“要不……上午不出门了,咱们吃点儿,然后打麻将?”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一致赞同。
浑身酸痛,真的不适合出门,坐下来打麻将倒是很适合。
两桌麻将都在同一个套房客厅里,专门喊工作人员,给他们搬过来的。
几个人都很有默契,直接把陈家一家子安排在一起。
“内地麻将跟港地麻将的规则不一样,”江帆说:“我先教佳仪熟悉规则。”
“其实也没变多少……”舒然他们一人一句,很快就将区别给讲清楚了。
“明白了。”梁佳仪点点头。
“先说好了,”舒然说:“不可以互相放水,要打就全力以赴地打。”不然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徐慎说:“到时候我全力以赴,你别说我手下不留情。”
“你随意。”舒然无所畏惧地说。
现在还没开局呢,到时候也不知道是谁给谁手下留情。
隔壁,方婕这个座位,正好斜对着他们,视力良好的她,发誓自己看到了舒然和徐慎眉来眼去的,不是她故意盯着人家看,完全是偶然看见的。
陈凯顺着她的视线,也往那边看了一眼:“他俩就这样,你别见怪。”
“是啊,”薛燕打圆场:“他们哥几个都是一起长大的,好得能穿同一条裤子。”
“哦。”方婕笑笑,心里有数,却没有说什么。
以自己现在的身份,装聋作哑才是最好的选择。毕竟又没有什么利益关系,她也不会在外面说。
这两位没有刻意回避自己这个外人,其中还有一个原因,方婕不傻,也猜到了大家想撮合她和陈凯的意愿。
如果成功了,那她也成了自己人,对自己人,自然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只是现在事儿还没成呢,方婕只能感叹一句,两位爱得有恃无恐,同时,又令人有一些隐隐的羡慕。
同样都是三十左右的年纪,一直单身至今的方婕才更加清楚,年纪轻轻遇到爱情有多么不容易,能一直恩爱如初,那就更不容易了。
“杠。”徐慎伸手,将媳妇儿刚刚出的那张牌捡回来,笑了笑:“我听牌了,你坐稳一点,这把要是爆胡了,你就完了。”
“……”舒然脸色难看,万分紧张地盯着徐慎摸牌的手,别啊,千万不要爆胡,要大出血的。
徐慎摸了摸牌,面露可惜,看着舒然说:“不是我要的牌,便宜你了。”
“
瞧你这话说的,”舒然刮了他一眼:“你跟我有仇吗?这么想爆胡我?”
“不是你说不放水的吗?”徐慎说:“如果你有机会爆胡我,你会不会把胡牌扔出去?”
舒然想象了一下,乐得咧开嘴直笑:“我又不傻,把胡牌扔出去干嘛?当然是收钱啊。”
“你看,你都不心疼我的荷包,我为什么心疼你的荷包?”徐慎说着,又摸了一张牌:“胡了,给钱。”
“我们给多少?”梁佳仪不会算数,拿着一把票子问。
“你们给的少,”徐慎动手抽了一张,指着舒然说:“他给得多。”
“呵!”舒然含恨抽了好几张出去:“我下一把胡回来,你给我等着。”
徐慎捏住媳妇儿递过来的票子,微笑:“松手。”
“哼!”
他们那桌约定好了的,打不放水的,气氛非常紧张。
陈家这边截然相反,一家子都有意地给方婕喂牌,毕竟……把人家一个人拉过来旅行,就希望人家能玩得开心点儿。
自己胡不胡牌的,倒是无所谓。
被喂牌了,方婕当然也是知道的,于是也投桃报李,给大家喂回去,所以他们这一桌,打得分外和谐,开开心心。
不像隔壁那一桌,打一局能吵三架,谁也没让着谁。
他们几个的口头禅:“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要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都睡同一条被子了,还争那几张毛票是谁的。
至于吗?!
当然至于,太至于了,打麻将要是没有点儿胜负欲,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舒然卯足了劲儿,要把徐慎兜里的一个钢蹦儿都赢过来。
打麻将什么都好,就是有一个缺点,一不留神就容易打一天。
本来,他们只打算玩一个上午,结果中午吃了饭,稀里糊涂地又上了麻将桌,谁也没提出门的事儿。
大概这就是默契吧。
各位休息了一天,身上的腰酸背痛,好的七七八八,第二天早上都精神抖擞地出门。
“舒领队,今天的行程是什么?”陈凯问。
舒领队倒着走,跟大家通知说:“上午逛景区,下午徒步去看瀑布,网鱼、烧烤、露营,反正也是挺累的,因为要爬山路。”
“又有爬山?”大家伙嗷嗷叫。
舒然叹了口气:“那能怎么办,好看的风景都在山沟沟里。”
他也想有个缆车什么的坐进去,但现在还没有这个条件。
确实,上午的景区风景虽然也好看,但总觉得,差了那么点儿意思,没有灵魂。
这帮从村里走出来的人,还是喜欢上山下河的乐趣多一点儿。
说是爬山,其实并不陡峭,慢慢走了一个多小时,就抵达了那处长相清秀的瀑布。
其实清秀点儿也好,他们晚上还要在这边露营,如果太粗犷的话,声音就太吵了。
“这水,一看就知道有很多鱼。”陈森说。
“怎么看出来的?”舒然问。
“看水色。”徐慎显然也懂。
“废话少说,让凯哥给你们抓鱼吃,”陈凯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亲自在水里抓鱼了,拿着崭新的捕鱼工具,他怀念又激动,不禁看着舒然说:“还记得你刚到慎哥家里那天晚上吗?”
“记得啊,”舒然感慨:“你觉得我会忘吗?”
陈凯傻傻地笑了笑,也是,那可是人家的新婚夜,怎么可能忘记。
“那会儿你抓鱼的技术差死了。”徐慎吐槽了一句。
“放屁,”陈凯极为不忿地说:“那是因为你俩一直在旁边干扰好吗?你俩不在的时候,我抓得可多了。”
臭屁的陈凯,回头招呼人家方婕:“走,我带你抓鱼去,巴掌大的小鱼烤着最好吃了。”
“在这么急的水流里,真的可以抓到鱼?”方婕问。
“能。”陈凯点点头。
方婕从小家境好,是个实打实的富二代,没有经历过上山下河,她看见陈凯这副在山间自如又开心的样子,竟然觉得挺可爱的。
“好,那我帮你拎着桶。”方婕也放松地参与进去。
不管她和陈凯之间,最终会怎么样……这群人的
相处氛围,让她感觉很舒服。
那是一种,比财富和权力还要珍贵的东西,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不曾拥有。
“哎,行,你最好站在石头上,别下水。”陈凯叮嘱说。
这时,其他人都在水边挖灶眼,将带来的木炭倒进去,烧水煮茶。
这里周围全是鹅卵石,距离树林草丛很远,也没有明火,不具备起火的条件。
弄好这些,把折叠椅放下来,往上边一躺,美滋滋地享受大自然。
“帆哥,你看这个是什么?”梁佳仪穿着凉鞋,踩在下游一处布满沙子的溪水里,她忽然捞到了一枚贝壳,个头还不小:“能吃吗?”
“这要问问森哥才知道……”江帆也不是村里长大的,不太清楚。
拿过去,陈森夫妻俩看了一眼,就异口同声说:“是河蚬,可以吃的。”
溪水里长这玩意儿,说明水质很好,不然它还不爱长。
“小时候我经常去河边的沙子里挖河蚬炒着吃,现在都不大看得见了。”薛燕唏嘘地说。
舒然心想,现在情况还算好的呢,以后河边的软体动物,只会越来越少,水质都受到污染了,像这么清澈的小溪,也是难得一见了。
“好好珍惜现在的自然环境吧。”舒然捧了一把溪水,泼在自己脸上,感觉很凉快。
徐慎闻言,立刻抬手摸了摸舒然的头发,然后若有所思起来。
按照舒然说的,以后的自然环境只会越来越差,水质差,空气差,噪音大,还有,据说食品质量也不怎么样……
假如这就是高科技社会带来的副作用,那么,徐慎的心情是很矛盾的,他甚至不那么期待三十年后的生活了。
当然,徐慎不那么期待三十年后的生活,不完全是因为这些问题,更大的原因是,他不想那么快老去。
他宁愿,时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让年轻的自己和舒然,留在时光里久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