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时间里, 连嘉朔缓慢且仔细地,把原著后续的展开全部告诉了宋槐。
除了自己是重生而来,身体内有着一个来自其他世界的成熟灵魂, 从很早就知道事情的发展之外,连嘉朔把大部分的事情都告诉了宋槐。
包括他在原本的预言里会喜欢上温虞,之后会为了温虞和方迹景作对,最后败给方迹景,因为作恶太多被刑罚处死的事情。
为了让宋槐有反应的时间,连嘉朔讲得很慢,宋槐虽然平常看起来没有耐心, 但这时候却也听得相当仔细。
两个人在房间里坐着, 谈了很久, 直到连嘉朔说到结尾温虞和方迹景结婚,天族和星盟和平共处,宋槐被人处死,他才终于眼睫轻颤着, 缓缓抬起了头。
宋槐再看向连嘉朔,这次神情专注, 就像是已经在这两个小时里过尽了一生。
在这瞬间,连嘉朔仿佛看到了自己曾经扮演过的宋槐。
连嘉朔心中不知道为什么一紧,不禁出声问道:“少爷?”
宋槐轻轻揉了揉眉心, 疲惫地说道:“你这个预言, 真是奇怪,明明我只是听了一遍, 却不知道为什么像真的过了一辈子, 好像这些事情真的曾经发生过一样。”
他的说法让连嘉朔有些惊讶, 但连嘉朔迅速地摇头说道:“不, 这只是故事而已,少爷不是故事里的少爷,也绝对不可能会有这个结局。”
虽然现在这些剧情都在一步步以不同的方式变成现实,但只有这点,连嘉朔认为绝对不会实现。
宋槐沉默片刻,点头说道:“你说得对。”
连嘉朔还没有多问,宋槐就再次皱起眉头,用嗤之以鼻的语气说道:“这预言的确太荒谬了,最可笑的是它居然预言说在最后的决战当中,我会不是方迹景的对手。我从来没听过这么可笑的笑话,我和方迹景交手从来没有输过,他凭什么打败我?”
连嘉朔:“……”
他听到前半截还打算顺着宋槐的话往下说,谁知道宋槐所有的注意力,竟然都放到了胜负上面。
连嘉朔看着宋槐欲言又止,不过听他说出这么些话,连嘉朔在好笑之余,又觉得似乎没有什么好惊讶的,毕竟眼前的这个人是胜负欲比任何人都要强的宋槐,会在意胜负才是真正的宋槐。
不过宋槐并没有一直拘泥于这件事情,他接着继续说道:“还有温虞,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我……”
连嘉朔听到了这个话题,顿时抬起头来。
正好宋槐也正盯着他看,两个人的视线瞬间凝聚在了一起。
宋槐立刻别开目光,生气地说道:“反正不是他。”
连嘉朔禁不住笑起来,这时候宋槐才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题,蓦然说道:“其实你刚才说的这个预言结果,并不是什么糟糕的结果,方迹景和温虞找到了各自该做的事情,也成功走到了一起,天族和星盟也可以和平相处,没再引发争端,所有人看起来都过得不错,只除了我。”
宋槐说到这里,目光沉了沉,说道:“你既然早就从预言里知道方迹景是天族首相之子,也知道他回去之后对星盟和天族都将利好,你为什么没有提前说出来,反而还答应要阻止他离开?”
连嘉朔还没出声,宋槐已经语速极快地接下去问道:“因为这个结局有什么被我忽视的漏洞,还是说还有什么别的隐患……”
听宋槐各种各样的猜测,连嘉朔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答案明明已经很明显了,少爷为什么这么猜呢?”
宋槐蹙着眉头:“很明显?”
连嘉朔:“……”
他等着宋槐反应过来后露出高兴的神色,但非常可惜,这家伙其他时候看着比谁都要冷静,思考得都要深远,但到了自己的事情上,却永远不会往对自己好的方向去思考。
连嘉朔于是无奈地说道:“少爷,究竟是为什么,您真的想不到吗?”
他久违地在对宋槐说话的时候用上了敬称,这让宋槐瞬间怔住。
连嘉朔向宋槐凑近了些,无可奈何地说道:“少爷,我虽然不是完美主义者,但在我看起来,如果结局所有人都可以快乐,但只有一个人承受所有的不幸,那这样的结局实在算不上是什么好结局。”
在说出这些话的
;同时,连嘉朔专注地看着宋槐:“少爷,您明白了吗?”
宋槐这次没有回答他的话。
不是因为不愿意回答,或者不知道怎么回答,而是因为他已经失去了回答的能力。
宋槐呆住了。
这位平常嚣张跋扈的少爷,有朝一日竟然也呆滞住了,慌张得像是得到了大笔宝物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呵护保存的穷小鬼。
当他要再出声的时候,连嘉朔却已经起身离开,带上房门了。
连嘉朔一路从宋槐的房间出来,关上他的房门,然后再打开自己的房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说得如此复杂,但实际上两个房间也就两墙之隔。
连嘉朔回到房间之后,整个人仰躺着倒在床上,无奈地用手遮住了脸。
他刚才对宋槐说的是自己的真心话,他不希望那样的结局到来,所以拼命地想阻止一切发生,但事情好像总是事与愿违,天命这种东西相当难以琢磨,明明他们已经想尽了办法,却依然没有办法改变。
那么接下来,也许只能按照最开始想的计划,先暂时顺应剧情的发展,等到暗中计划布局,再对这所谓的命运发起总攻了。
连嘉朔脑子里有了许多种对未来的猜想,他没有打开房间的灯,天色早就暗了,他就这么躺在床上想着,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突然他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
会这么不敲门直接进来的,也就只有跟他已经熟悉到不需要敲门的宋槐了。
连嘉朔忍不住说道:“少爷,您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
站在门口的那道身影脚步似乎动了动,却没有出声。
连嘉朔稍微坐起来,继续问道:“是有什么事情没有处理好吗?需要我帮忙吗?”
他莫名地觉得宋槐今晚怪怪的。
但他这么问过之后,宋槐仍然没有开口。
宋槐的反应让连嘉朔更加觉得疑惑,他正打算用意识控制房间里的灯开启,站在门口的宋槐却终于朝他这边走了两步,低声说道:“先不要开灯,也不要说话,先回答我的问题。”
连嘉朔:“……”
随着宋槐朝他这边靠近两步,连嘉朔终于意识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味,而当宋槐越靠越近,这酒味也变得越来越浓烈。
连嘉朔问道:“少爷,您又喝酒了?”
宋槐点头:“嗯。”
连嘉朔又问:“很多?”
宋槐:“你刚才离开房间我就开始喝,到现在应该有五十多瓶烈酒。”
连嘉朔此刻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好了。
凭他对宋槐的理解,他想了想用委婉的说法问道:“少爷喝这么多酒,该不会是想跟我说什么话吧?”
宋槐老实说道:“喝酒以后比较好说话。”
连嘉朔:“……”
从这点上说,宋槐倒是相当有自知之明。
宋槐平常根本不会好好说话,但每次醉酒之后,却总能把心里面的想法给说出来,虽然有时候表达有点粗糙,还经常无理取闹,但无理取闹在他这里好像本来就是常态化的习惯。
正当连嘉朔这么想着的时候,宋槐已经把话问了出来:“连嘉朔,你刚才说的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是因为担心我死在处刑场上,所以才会想要改变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