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要去灵云寺, 因而云缓早早便被淡竹叫醒了。
所有的衣物上熏了很淡的檀香,寺庙里檀香气重,熏檀香更加合适。
灵云寺那个老秃驴——不对, 绝对不能这样叫, 王妃知道了肯定戴着长长的宝石护甲去敲云缓的脑袋,把云缓敲成小秃驴。
灵云寺那个主持, 据说从云缓出生前便和王妃来往颇多, 王妃信佛, 对主持慧明大师的话深信不疑。
这个慧明大师在凛州地位很高, 他的信众特别多, 凛州许多权贵想见慧明大师一面, 得耗费不少人脉和金钱。就连云缓的父亲凛王在他面前都不敢大放厥词。
总而言之, 云缓今天必须乖一点。
倘若他让慧明大师看不顺眼了,慧明大师胡言乱语说什么云缓必须抄经三天才能身体平安,王妃肯定听信他的话, 亲自把云缓押在佛堂里抄写三天经书。
去年大年初一的时候便是这样,王妃带云缓去灵云寺烧香, 云缓除夕晚上守夜, 下跪拜佛的时候昏昏欲睡,慧明大师眼尖瞧见了,非要云缓吃素十五天。
过年期间大家都吃大鱼大肉羊肉饺子, 只有云缓一个人,吃着白菜萝卜素馅儿的饺子,从初一吃到了十五。
连锋是要同云缓一起去灵云寺的。
云缓特意叮嘱连锋:“灵云寺的主持特别厉害,他和别的地方的和尚都不同, 你千万不要得罪他。”
“哪里不同?”
“这个——”云缓想了一下, “他格外见钱眼开, 不是那种不慕名利的高僧。而且,他真的很有本事,一眼能够看透你曾经做过的事情,我有次偷吃了母妃的一罐桂花蜜,母妃还没发现,去寺里上香居然被他看出来了。”
连锋:“或许是你偷吃东西没有擦干净嘴巴。”
“擦干净了,我每次偷吃都会擦干净。”
云缓想着连锋可能是封建社会里罕见的相信科学不信鬼神的人,他认真的道,“连锋,有些事情你必须相信,其实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很奇妙,比如死而复生到了一个陌生年代什么的。”
连锋蓦然轻笑一声:“你看话本看多了,世上不可能有这种事情。”
“反正,我们要安分一些,不能偷偷称呼慧明大师为秃驴,也不能在寺庙里乱吃东西,佛像也不能乱摸。不然的话,惹怒慧明大师,咱俩的后果很严重。”
“好。”
云缓放心了许多。
只要这半天不招惹到慧明大师,还是很容易度过的。
王妃已经让人准备好了车马,云缓带着连锋抄好的《地藏经》进了马车里。
不出半个时辰,众人便到了灵云寺。
云缓抬头去看灵云寺金碧辉煌的建筑。信众的力量果真是强大的,这么漂亮的院墙和佛殿,没有几十万两银子肯定修建不好吧?
王妃作为灵云寺忠实的信徒,为了祈求云缓平安云广陵顺利,她每年是要砸成千上万两银子进去的。
听说凛王妃来了,慧明大师亲自出来迎接。
王妃浅浅笑着道:“上次云缓生病,多亏大师过去探望。如今云缓病愈,我带他来寺庙里上香祈福还愿。”
云缓双手相合对慧明大师行了一礼:“大师。”
慧明大师的目光则落在了云缓身后的连锋身上。
朝廷的事情慧明大师是听说过的,他很关心朝中大小事情。
慧明大师的野心不单单只在凛州,而是整个麒朝。
但麒朝知名的寺庙上百,灵云寺不算特别正宗的佛寺,慧明大师这些年所研习的一切不仅仅是佛门的东西,所以他注定无法与麒朝其他知名的寺庙相融。
而且凛州距离京城千里迢迢,没有贵人赏识提拔,他出名的机会等同半分没有。
空有一身本领,却没有与本领相匹配的名气,一直都是慧明大师最大的遗憾。
慧明大师五年前夜观天象,某夜发现紫薇星突然暗淡,太微垣异常明亮。
前年荧惑守心的天象再次让慧明大师感到不安,虽然他打听不到京城权力最核心的地方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根据太子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慧明大师隐约揣测了出来。
当今圣上已经不行了,五年前发生了一场重大的变故,以至于太子的势力压过了皇帝,对皇帝产生了一定的威胁。
至于前年荧惑守心,大概代表太子彻底架空皇帝,皇帝成了任人摆布的傀儡,真正掌控权力的人是太子的团体。
慧明大师不知道太子为什么诈死欺瞒众人,从太子这些年所作所为来看,他绝对是一个心机深沉不可揣测的男人,一举一动自然有他的理由。
前段时间慧明大师去了一趟凛王府,等看到连锋之后,他才意外发觉连锋不在京城就在凛州。
这简直是上天赐予慧明大师机会,让他能够扬名天下。
慧明大师默不作声的看了一下连锋。
身形雄伟,伏羲骨隆起;龙凤之姿,天日之表,这样俊美又威武的样貌,确实是难得的帝王之相。
连锋本就不喜别人直视于他,即便慧明大师打量他时不敢光明正大,依旧被他注意到了。
他目光瞬间冷了三分。
慧明大师被连锋的威仪吓了一跳,赶紧道:“王妃请去里面上香。”
王妃先行进去了,她一个佛殿一个佛殿的去上香,全部上完大概要一两刻钟。
云缓用肩膀蹭了一下连锋:“喂,我饿了,你饿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