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缓:“……你快把我的红豆酥吃完了,我只想踹你一脚。”
淡竹赶紧溜出去了。
花知乐吃饱喝足之后,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的事情:“那个,你昨天晚上喝了紫英浆,回来有没有发觉身体异常……”
话未说完,花知乐看到云缓脖颈处的红痕。
他咳嗽一声,上前搭了云缓的肩膀:“是哪个丫鬟?”
云缓不满:“嗯?”
这个时候花知乐觉得自己浑身发凉,像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他放开云缓往后看了看,看到窗边坐着一名身着黑衣的年轻男子。
他上次过来便见过这名男子,当时花知乐心里还感叹这个人一看就是习武出身,这次被对方盯着,不知道为什么,花知乐总有一种胆战心惊的感觉。
平日里哪有人敢盯着他花少爷看,真有下人盯着他看,早就被他把眼珠子摘下来了。因为在云缓家里,云缓又是一贯的维护他院子里的人,花知乐没敢说什么,默不作声的把搭在云缓肩膀上的手放下来了。
“你脖子上的痕迹,”花知乐道,“我想知道是哪个丫鬟亲的,难怪你昨天不跟我们去燕春楼,原来是在家里有相好的了。”
云缓逐渐回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醒来伺候他的下人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就是因为知道,他们默认云缓也清楚,怕云缓尴尬所以不提。
刚刚虽然见到了韩氏,韩氏过于端庄,和他们这些小叔子讲话时总是习惯性的低头,眼睛是往下看的,加上她没有云缓高,低头时自然看不见云缓脖子上的痕迹。
云缓咳嗽一声:“这件事情么——和你没有太大的关系,你不要问我,问我不会告诉你。”
“你是怕我告诉我娘,然后我娘再告诉王妃?”
云缓喝茶,试图想瞒天过海隐瞒过去:“……是吧。”
“兄弟怎么可能干这种事情。”花知乐揉了揉自己后腰,“谁不知道我仗义,对了,我听说你想娶麒朝女子为妻是不是?”
云缓:“……啊对,是这样。”
云缓在凛州并非全无社交,只是各家离得远很少往来罢了。这段时间这群朋友频频把云缓约出来,有联络感情的意思,也有其他的缘故。
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们家里都有未出阁的妹妹。在凛州,因为嫡长子继承一切,庶子分家后得不到什么东西,家里女儿出嫁后能维系两家交情,所以不太像家中公子一般讲究嫡庶。
花知乐道:“我有个堂妹虽是凛族女子,长得十分美貌,你看我就能看出来我家的人长相不错。而且她从小学习四书五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麒朝世家贵女都不一定像她这般娴雅,这是我最疼爱的一个堂妹,也是家族中最看重……”
话未说完,花知乐又觉得身上一凉,甚至比刚刚更凉。
他不用回头都知道那个穿黑衣服的又在看自己。
花知乐恨自己没有多穿两件衣服过来御寒。
云缓手中握着茶盏,半晌,云缓才微笑着道:“倘若真是你最看重的堂妹,你不该向我提起她。给我把脉的大夫,应该常去你家看望你祖母的情况。”
花知乐沉默了半天。
过了一会儿花知乐又塞一块红豆酥进嘴巴里:“咳,你就当我瞎说。”
云缓看着最后两块红豆酥落到了花知乐的嘴巴里:“你来之前不在路边上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么?燕春楼不给你提供饭菜?”
“昨天和他们几个说好了,谁最后醒来谁付钱,当时忙着出来忘了吃饭。”
花知乐边吃边道,“那个堂妹,确实是家里重金培养出来的,每年至少要砸八千两银子到她身上,她琴棋书画都是重金从江南请的女先生教的。这些女先生们的才情加起来恐怕不及王妃的十之一二,由此可见,你在上学这一块省了多少银子。”
云缓:“……”
云缓现在只想把这个蹭吃蹭喝的家伙撵出去。
云缓道:“我每年可没有八千两银子的收入,而且我自己都要吃很多饭。”
“家里培养她,本是打算献给太子殿下当侍妾。你也知道,太子殿下不仅仅会打仗,他的兴趣爱好都颇为风雅,喜欢的很可能是风雅的女子。”
可是,太子出了这档子事,如今所有家族都对太子避之不及,生怕有任何牵扯。
云缓看起来前途无限,昨天李轻舟对云缓那么客气,花知乐心思微动。
作为云缓的朋友之一,花知乐对云缓有所了解。虽然云缓在武功方面不如凛州诸多男子,但他的才学却是实打实的厉害。
花知乐去都城之前,原想着都城贵族公子肯定都和云缓一样才学出众,随随便便几个时辰就能写出锦绣一般的文章,每个人都会弹琴画画下棋做诗,去了之后才发现,云缓如果生在都城一些簪缨世家,肯定被家中长辈当成心肝肉。
怎么说呢——都城那些贵族公子最擅长的其实是斗鸡走狗捧花魁,玩儿的花样比他们这些凛州纨绔多十倍,相比之下花知乐就是个既没见识又没地位的土包子。
花知乐想和这些贵族公子混,结果人家圈子里没有一个人理会他。他来都城表面上是游学,所以带了一本文集,上面都是各个凛族好友家里有才的门客写的好文章和好诗。
前两年的科举策论题出来,策论题目是《书》中的一句话,“慎乃俭德,惟怀永图”,云缓被王妃逼着写了一篇文章,花知乐虽然看不懂什么意思,见云缓的字写得相当不错就要来夹在了里面。
他把文集拿给新交的朋友看,这个朋友的父亲是翰林院的,涵养比旁人要好些,斯斯文文并没有瞧不起花知乐。他翻看其他文章时没说什么,翻到云缓这篇文章赞不绝口,非要花知乐给他引荐写文章的才子,说要把青年才俊介绍给丞相。
花知乐怕惹出乱子来,费尽口舌才没有让这个朋友把这篇文章送到丞相跟前。
去了都城之后,花知乐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凛族所看重的东西,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看重。
云缓大概就是没生对地方。
“你如果是个女孩子,说不定太子会喜欢你这款,”花知乐摸着下巴道,“长得和神女似的,还多才多艺,如果吃的少点儿,身体结实一点儿,不和人顶嘴……”
别说太子了,他都想带回家天天供着。
云缓翻了个白眼:“你如果是个女孩子,我让我五哥把你娶了,正好他还没有娶妻。”
“别!不要!我不同意!”花知乐连连摆手,“好几个朋友议论他床上不行,纳侍妾只当摆设,从不和她们睡觉,动辄挑刺骂她们是贱人,每次打她们一定会打脸,我嫁给他岂不是守活寡?”
云缓震惊,云煜的房中事,他们怎么打听出来的?
“因为有些侍妾是别人送的啊,她们会和外面说,”花知乐嘀咕道,“不过,太子和你二哥差不多大吧?他一直都没有娶太子妃,说不定真喜欢男的。都城那群人玩得可大了,有一天我听到一个马车里莺声燕语,以为哪个风流王爷和他的小妾在里面,结果马车停在一处珍宝阁前,一位看起来四十多岁的郡主搂着两个年轻小姑娘下来……”
云缓神色恍惚。
过了一会儿,云缓道:“这在都城很正常吗?”
“在凛州要被你父王打断腿,在都城很正常。”花知乐小声道,“有个小侯爷,甚至娶了一个男的进门当夫人。我在都城还看了男春宫,可惜没带来凛州,如果带来被我爹发现,他一定把我扔到草原上喂狼。”
云缓一时间沉默了起来,他后知后觉发现,或许连锋昨天晚上对他做的,就是男春宫上会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