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出去你总惦记着活儿,那我陪你一起干。”章南泉低声道。
唐文慧脸一红:“你别打搅我,自己钩自己的,你要是哪里不会,再问我。”
“成。”章南泉点头。
等章南泉钩出的鞋子也达到要求后,这钩鞋子的就有五个人,纳鞋底的则是四个。
而家里的饭菜则是包给唐父和唐二哥做了。
鞋子杨保国那收两块钱一双,到了封映月这边,还是只少收一毛钱,也就是一块九一双,毛线团,则是他们自己买。
纳鞋底的人一张鞋垫进一毛钱,谁用的鞋垫多,给的就多。
封映月和唐文慧是用鞋垫最多的人,其次是唐文生和唐三婶,最后才是章南泉。
而章南泉把得来的钱,全部交给了唐文慧。
唐文慧不要,章南泉就生气。
“爹娘都说给你拿着,你咋不拿?”
他说的是章父他们,再说这买毛线的钱是章南泉自己的钱。
“你以后不是要修房子?”
唐文慧跺脚道。
“到时候再找你拿呗,”章南泉还把自己兜里最后一点钱全给她了,“以后你管钱。”
唐文慧嘀咕道:“也不怕我用了。”
“给你你就是用了,我也高兴。”章南泉笑道。
二人在冷风中站了一会儿后,唐文慧刚要回家,就被
章南泉轻轻抱住。
“你干吗?”
唐文慧整张脸都烧起来了。
章南泉将下巴抵在她的脑袋上,声音里带着笑:“怕什么,我们两家来往,队里人都知道怎么回事。”
“那也不能这样……”
“就抱一会儿,”章南泉顺手摸了摸怀里人绯红的脸,“快点长大,我等着娶你。”
最后,唐文慧红着脸回到家时,被唐二嫂瞧见了,她掩嘴一笑,唐文慧赶紧进了房间。
今天唐文生带着他们钩的毛线鞋去县里了,大伙儿手里没有毛线,所以难得清闲一天。
唐文强也跟着学了几天,但是他就是不会,于是和之前一样,找不到冬笋,就去找别的,有时候还会送到春芬家去。
然后在那边帮着干干活儿,再回家。
唐文生回来时,除了带回来的毛线团和钱,还买了五斤肥肉,还有两条鱼,家里的猪油没了,正好熬油渣。
“这些钱可不能你们自己出,”唐母硬是给了封映月几块钱,“你要是敢给我,我也敢让你们把东西全带到筒子楼吃去。”
“收下吧。”唐文生笑道。
封映月这才收下。
唐母见此露出笑:“这才是对的。”
唐二哥和唐二嫂在熬油,阿壮和元蛋乖乖坐在一旁等着油渣。
等油熬好后,封映月和唐文生一人端着一碗油渣分别送到唐大伯和唐三叔家去。
回来时手里也提着他们给的东西。
唐文生下厨,做的脆皮鱼,家人还一起喝了点酒,封映月下午睡了一会儿,起来时发现院子里有一点点发白。
“下雪了刚停,我看晚上会下大雪,自行车得挪进堂屋。”唐父道。
唐文生点头,把自行车挪了进来。
晚上果然下了大雪,封映月躺在唐文生怀里,听见竹子被雪压断的声音,唐文生见她惊醒,赶紧将人拥得更紧:“大伯院子后面有竹林,应该是雪压断了。”
“这么大的雪啊?”
“是啊,明天我可能要去帮着清扫大路,就不钩鞋子了。”
“好。”
封映月抱紧他蹭了蹭,结果蹭出了事儿,闹了好一会儿才睡觉。
翌日醒来,元蛋已经守在封映月床边了,封映月醒来后,元蛋趴在床上对封映月嘿嘿地笑着。
“瞧你的手,”封映月摸了摸他的小手,“怎么这么冷。”
元蛋把小手揣在身前:“不冷。”
“还说不冷,”封映月直接将人拉进怀里,“再陪我睡一会儿?”
“不睡了,下雪了!”
元蛋指着外面大声道。
封映月也来了精神,穿上棉袄,牵着元蛋一道出去了,这会儿灶房那边已经传来动静。
堂屋门半掩着,封映月推开一看,只见除了院子里没有积雪,侧边的棚子上铺满了雪,外面更是白茫茫的一片。
“二伯和爹扫的。”
元蛋指着院子里说道。
“你爹他们出去了?”
想到昨晚上唐文生说的话,封映月便问道。
“嗯,”元蛋点头,牵着她往外走,想让她看看外面,“全是雪。”
“走,去看看。”封映月笑道。
此时外面还下着小雪呢,封映月牵着元蛋出去看了看,从小路往唐大伯那两家看过去,只见他们柴房上面全是积雪,再看唐大伯家后面的竹林,已经白成一片,其中还有两根竹子倒在了唐大伯家的堂屋顶上。
封映月注意到后,带着元蛋来到了唐大伯家,正好唐三叔搭着木梯,唐大伯在下面稳住道:“看看就成了,待会儿阿壮爹回来弄。”
“
我瞧瞧。”
唐三叔应着,顺着木梯往上面爬。
封映月牵着元蛋进了院子,大堂嫂她们在灶房做早饭,见他们来,唐大伯打了声招呼。
“大伯,这瓦没碎吧?”
“没有,”唐大伯笑道,“也是运气好,要不然大半夜就得起来弄。”
“不对,”唐三叔看完后摇头,“碎了几片,但因为下面有格挡的木梁,所以才没有落下去,大哥,吃饭时别在堂屋吃了,等阿壮爹弄好后,你们再来堂屋吃。”
唐大伯闻言点头:“成,你下来吧。”
封映月见没什么问题,便婉拒了唐大伯的留饭,带着元蛋又走了回去。
“怎么没见到阿壮呢?”
出来时,封映月问道。
元蛋哼了一声道:“他睡懒觉呢!”
“这样啊。”封映月轻笑一声,牵着他的手往家里走,唐二嫂刚准备煮面,见他们进灶房,便让封映月帮着看一下柴火。
唐母进屋拿东西去了,唐文慧在茅厕。
封映月坐在灶门前,感受着里面温暖的火光,要说夏天看灶火是闷热难受,那冬天就是温暖舒适了。
“元蛋,过来取取暖。”
封映月冲他招手。
元蛋跑过来,学着她那样伸出小手,对着灶门烤了一会儿后,便又跑掉了。
“别看他手冷,其实小孩子自己感觉不到啥,只要脚不冷,他就觉得自己不冷。”
唐二嫂说。
“确实是这样,”封映月点头,“昨天阿壮的手也冷得很,可他就是说自己不冷,还说自己脚暖和得很。”
“元蛋二伯脚都生冻疮了,也不知道咋弄的,明明今年冬天队里也没啥活儿,咋又生了呢?”
说着说着,就说到冻疮这上面。
唐二嫂很不理解。
“我听说,只要是生过冻疮的人,就比一般人更容易生冻疮些。”封映月往灶门里加了一点柴火后说道。
“是这样,”唐母出来听到这话连连点头,“老二打小就是这样,手脚都容易长,老三和文慧手长过,脚没有。”
唐文生他们回来时,刚好可以吃面了。
见唐文生后背领上有些积雪,封映月赶紧给他拍掉:“扫到哪里了?”
“到生产队路口了,等会儿去帮大伯看看堂屋顶。”
“我也过去看过,好家伙,得亏没出事。”唐二哥摇头。
“咋了?”
唐文慧没出门,还不知道呢。
封映月便解释了一番,唐文慧哎呀一声:“昨晚我听见好大一声响,我还以为只是竹子倒了,没想到还砸到大伯他们堂屋顶了!”
“待会儿一起过去看看。”唐父敲定道。
唐母本想留下收拾碗筷,让他们去看看,封映月想着自己去也帮不了啥忙,所以便跟着留下收拾。
“映月啊,”唐母笑看着她,“你进门眼看着也半年了,家里人有啥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可得跟我说说,我们也好改。”
“娘别说这种话,我觉得都挺好的。”封映月一边清洗碗筷一边道。
“要是哪里做得不好,你一定要说,这矛盾啊是一点一点攒起来的,虽然说过日子,哪有不吵架的地方,可那是不一样的。”
唐母不只是对封映月这么说,就是嫁进门这么多年的唐二嫂,她也时不时问问对方。
好在唐二嫂是根直肠子,有啥不满意的,或者是不高兴的地方,当着面就说了。
“我知道的娘,”封映月把菜板挂好,转头对擦灶台的唐母笑道,“我觉得一家人都很好,这日子过得也舒坦,不像别家,几天吵一架,半个月打一架,那才糟心呢。”
“那日子确实糟心,不说远的,就说五婶子那家,好好的日子说散就散了。”
唐母说起五婶子那家就叹气,“没娶媳妇儿的时候,全家想着娶媳妇儿,这好不容易娶进门了吧,又开始嫌弃媳妇儿,闹得厉害,现在过年都不能一家团聚在一起,这有啥意思?”
封映月点头:“娘,咱们也过去看看吧。”
灶房都收拾好了。
“好。”唐母和她一起关上院门后,便来到唐大伯家。
这会儿大堂哥和唐二哥已经在房顶上了。
唐文生则是在木梯上,手里正接过唐大伯递过去的瓦:“三块够吗?”
大堂哥闻言应着:“够了,就只坏了三块。”
而那砸在上面的竹子已经被砍了,此时躺在唐大伯家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