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嫂可是筒子楼有名的“嘴强”王者, 就苏苏爹这笨嘴怎么可能占便宜, 很快就被王大嫂骂得狗血淋头的。
苏苏爹向来爱面子,这会儿见坝子里围了不少人就算了,这楼上还站着不少人瞧着这边。
还有的端着碗筷一边吃一边瞅着这边的动静呢!
他又气又羞,转头就上了楼, 回到家就把门给关了, 家里没有苏苏娘,自然没有人做饭, 苏苏爹又气又饿,却因为怕被人议论, 没开门弄吃的。
封映月给元蛋舀了两木勺蛋羹, 接着又给唐文生舀了一碗蛋花汤, “我看他不会觉得自己有错, 反而觉得那是自己的亲侄儿, 以后苏苏说不定还要靠哥哥呢。”
“一根筋, ”唐文生点头, 也给她夹了肉丝,“看着吧, 明儿纸厂也会传的。”
“他挺爱面子的,这筒子楼和纸厂都传遍了,那还有什么面子。”
封映月也喝了口汤。
本以为苏苏晚上不会来了,结果苏苏娘依旧把人送了过来, 王大嫂她们看见苏苏母女也没有声张,所以苏苏爹压根不知道母女二人晚上还回过筒子楼。
第二天起来就去供销社买了吃的, 然后闷头往纸厂去, 结果如唐文生所想, 纸厂也在传他不养闺女要养侄儿的事, 那议论声不比张大力结婚的事儿小。
领导倒是没有找他谈话,这个事儿比起张大力那事儿,就有些不够看,但像李主任几人就看不惯了。
于是又开了一次会,着重批评那种重男强女的同志,会上没有点苏苏爹的名字,可大伙儿的目光时不时就往他身上戳来,那可比点名还要让人臊得慌。
于是苏苏爹就去求苏苏娘带着孩子回筒子楼。
封映月去托儿所接元蛋时,便听和苏苏住在同一层楼的一个大嫂,说起苏苏爹求苏苏娘回家的事儿。
“哪有这么容易回家的,你得跟我保证,不能再有养侄儿的念头了吧?这光是保证也不行,毕竟男人的嘴,说过的话立马就忘了。”
“可不,得发誓啊!”
张大嫂说。
“发誓?燕子娘,你想的可太简单了,这压根就不是发誓能解决的,得立字据啊!”
“不,”另一个嫂子很有经验地摇头,“得分家。”
众人纷纷看向她,那嫂子再次点头,“分家才能解决,不然家里公婆施压,男人还是会照做的!”
封映月闻言也点头,“是这个道理,孝字压人啊,要是父母在面前撒泼下跪,这可不好弄。”
张大嫂吸了口气,“确实是我想得太简单了!那苏苏娘可别轻易就回来了啊!”
“早就去找她说过了,”提分家那嫂子有些骄傲地理了理衣服,“她心里有数。”
苏苏娘并没有跟苏苏爹回家,甚至提了离婚的事儿。
苏苏爹干活儿都魂不守舍的,差点出了事儿。
但就算是这样,苏苏娘也稳住了没有立马回去,不担心男人的身体那是不可能的,不过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
在苏苏爹被纸厂要求回家把事儿处理好再去上班时,他又去找苏苏娘了。
封映月这会儿在坝子里,和一众嫂子坐着聊天。
“这一回不知道会不会回来。”
一位拿着蒲扇的嫂子轻声道。
“我看不会,还没提分家呢,”王大嫂摇头。
正说着呢,苏苏爹一脸颓然地回来了,身后并没有苏苏母女。
封映月与几个嫂子对视一眼后,纷纷别过头说起别的话。
等苏苏娘提出分家就不离婚时,已经是三天后,苏苏的大伯那天正好把儿子也送到了筒子楼。
因为苏苏爹一直没回去接,所以
老家的人干脆把人送过来了。
还是王大嫂机灵,一听他们跟吴大爷说找谁,又是来干啥的后,立马招呼了几位嫂子围了过去。
“哟,你就是养不起儿子,把儿子给他叔叔养的那个啊?瞧着也不是那么没用的人啊。”
“是啊,这是过继了,还是要给钱给粮食让养的啊?”
几个嫂子一阵挤兑,硬是把二人挤兑得满脸通红,看见苏苏爹回来简直就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
结果苏苏爹看见他们,就好像看见了自己媳妇儿带着苏苏嫁给别人一样,脸色难看得很。
封映月正好接元蛋回家吃午饭,便在大门口碰见这一幕。
元蛋拿着米花棒正吃着,见那边一堆人,而且苏苏爹好像和一个男人在吵架,于是在那探头探脑的。
一看就是个喜欢吃瓜的小家伙。
“咱们在楼上看。”
封映月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把人带回家,给他放了根小凳子在走廊处,确保高度就在他胸膛处,叮嘱对方不要探头太厉害后,封映月就开始炒菜。
元蛋也乖乖的,就这么伸长了脖子往下看,旁边的囡囡瞧见了,也要这么看,于是赵大嫂也给她弄了一根凳子,燕子看见了也闹着要这样。
于是一会儿后,三个孩子排排站在凳子上,小手扒拉着墙台,纷纷看向楼下。
吃饭时都是把碗放在台上吃的,夹菜就由封映月她们夹过去,大人则是站在一旁一边吃一边看。
最后苏苏爹和他大哥打了一架,他大哥带着儿子走了,苏苏爹闷头跟了上去。
听意思是要回去分家。
“也不知道能不能分成,”赵大嫂想起自己公婆家,也算是分了家了,可也是挺了这么多年才分的。
“我们家还没分呢,”张大嫂叹气,“我倒是想分,没机会提,就是我提了,孩子爹也不会答应,烦死了!”
宋枝这会儿也过来了,听她们说了一会儿后,也叹气道:“我也想分家,可我公婆就一儿一女,分到哪里,都是一家。”
“你这也是……”
赵大嫂忽然觉得儿子多分家更容易些,不免对她多了几分同情。
封映月见宋枝脸上又没啥肉了,于是送完元蛋回来后,就去宋枝家坐了坐。
“怎么又瘦了?”
“晚上老是做梦,”宋枝垂下眼,“昨天晚上还找了个地儿,给孩子烧了些东西。”
封映月闻言抿了抿唇。
宋枝也不继续说这些话,转而说起别的,“这整日在家,我就是胡思乱想多了,想出去干活儿,可也没合适的,心里烦躁得很。”
正说着话呢,三楼曾步胜的媳妇儿,廖桂芳就找过来了,“封姐,我正找你呢。”
她站在门口也没进去,宋枝赶紧请人进来坐。
廖桂芳也没客气,笑着进来坐下,对有些疑惑的封映月道,“是这样的,我听说封姐会化新娘妆?”
“会,”封映月点头,精神也来了,“是哪家要办事儿吗?”
“是我堂妹,”廖桂芳指了指眼睛下面,“她这有一块黑色的胎记,想结婚那天看起来精神些,能弄一下吗?”
“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