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她已经彻底确认。
事情完全是黄老板做的一场局,只是没想到对方用心如此险恶,如此不择手段,就为了一个她,竟然连合作伙伴也不肯放过……
“怎么了?”陈修泽温厚如师长,循循,“刚才方小姐提到的学长,和这件事有关?”
“……是的,”方清芷坐正身体,她的手压在裙角上,克制着情绪,尽量平铺直述,“黄老板说,因为学长家做的饼害您身体有恙,所以联动警察,已经将学长一家人抓到警局中。”
陈修泽皱眉:“竟然有这样的事情。”
方清芷察言观色,她掐了掐自己手掌心,终于讲话说回正题:“所以,我想问问陈先生,您能不能——”
脚步声在此刻响起,阿贤匆匆进来,看到方清芷,愣了一下,迟疑望陈修泽:“先生。”
陈修泽说:“什么事?”
阿贤看着方清芷。
陈修泽又说:“方小姐是来做客的,不要紧。”
方才话未说完便被打断,现在陈修泽又这样说,方清芷垂下头,低头,看见自己沾满泥水的鞋子。她方才这样一路走进来,那美丽的红木地板上也拖着如此一串长长的、不清白的泥水痕。
阿贤这才低声:“苏太太那边打来电话,说平安不肯吃饭,哭闹着要见您。”
陈修泽说:“她自己的孩子,我去有什么用。你帮我回电话过去,就说我已经睡下了。”
阿贤又说:“还有五少爷……”
陈修泽问:“小五怎么了?”
“就在刚才,五少爷同夏家的少爷起了争执,还打了起来,就在陆老板的店里,”阿贤说,“砸坏了不少东西,听说夏少爷的头也被砸破了……”
陈修泽叹气:“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
说到这里,他起身,仍旧握着那金属手杖,对方清芷说:“抱歉,我出去一下,你先吃。”
方清芷站起来,她压着内心凄惶,看着陈修泽离去的背影,终究无法自控,忍不住问:“您还会回来吗?”
陈修泽已经走到门口,闻言,他停下脚步,转身看了眼方清芷。
方清芷看到他笑了。
他这次笑得比先前几次更像真心:“我会回来。”
方清芷重新坐回原位,慢慢地吃桌子上的东西。她此刻心中藏着事情,吃什么都一样,食不知味,尝不出好歹。
她反复审视方才的对话、陈修泽的表情,绝望察觉自己完全不知对方倾向,更不知对方是否会伸出援手。
她像静置在鱼缸中的一尾鱼,等着太阳一点点晒干水。
什么都做不了。
不知多久,煎熬的时间终于伴随着熟悉的脚步和手杖声而停止,方清芷欣喜抬头,看见陈修泽走来。
她起身:“陈先生。”
陈修泽仍旧握着那手杖,看方清芷:“你说的事情,我已经了解。”
方清芷急急:“先生,我能以我的人格担保,学长家的饼店一直在做良心饼,绝对没有任何……”
陈修泽笑了,他打断方清芷的话,温和:“我不需要你的人格做担保,方小姐。”
方清芷松了口气:“您愿意帮忙?”
“不是什么大事,”陈修泽说,“明天警察就能放人,饼店也会解封,你的学长也会出来,他们的生意照旧,不会有人为难他们。”
“谢谢——”
陈修泽微笑抬手:“先不要道谢,方小姐。”
方清芷看不透这个男人,她怔怔立着,湿漉漉的衣裙仍旧贴在身上,还没有被体温烘干,寒气渐渐蔓延,对身体的侵入不知不觉,现下房间安静,她才察觉遍体阴寒。
陈修泽站在阴影中,保持着一定的礼貌距离。
“我是个商人,”陈修泽温柔地说,“我不会一直做赔本的买卖。”
高大的男人,纵使和她保持距离,压迫感仍存,方清芷几乎失去汲入氧气的能力,她脸上苍白:“您想要什么?”
陈修泽注视她:“你。”
方清芷如遭雷击。
“不瞒方小姐,”陈修泽缓声,“我年岁渐长,但身边一直没有女友。今天见到方小姐,十分欣赏,也格外喜爱你的胆量。”
方清芷嘴唇微动:“不……”
陈修泽平和地说:“是的,方小姐,你可以拒绝我。我不会迁怒他人,等会儿吃过饭,我让人送你回去,你回去好好休息,就当今日从未见过我。”
他手按银质狰狞怒狮首的手杖,站在阴影中,对着方清芷温和一笑。
“方小姐,我不喜做勉强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