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芷抬眼。
“我知道你不会,”方清芷说,“可我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心安理得地过着你提供的生活。修泽,你还记得苏太太吗?我小时候听过她的歌,知道她曾经是个漂亮的明星……可现在,你看她,已经不再唱歌了。”
“你,”陈修泽说,“方清芷。”
明知是陷阱,还要这样一头痴痴傻傻地撞进去。
此时此刻,方清芷讲不出口。
方清芷说:“你的确……”她讲不出口。
方清芷咽下,放下筷子,问:“你要同谁再续前缘?”
陈修泽说:“我——”
夜晚悄无声息。
“在北角,”陈修泽颔首,“有一天,警察注意到我的摊位,刚好有个小女孩来吃面,又恰好坐在我藏着赃物的桶前面,挡住。”
吃陈修泽煮好的、热腾腾一碗面。
方清芷低声:“那我也要对你说抱歉,不该吼你。”
方清芷低头,她讲:“你什么都有了,陈修泽。我们的地位不对等,不能你讲开始就开始,你想要结束,就轻轻松松将我踢走。”
方清芷眼睛红红,是被热面熏的。
今后还有一生。
(正文完)
又用了这样一年去弥补。
窗外暴雨早已停息,只有桌前两人,各自一份空掉的面碗,徐徐而谈,好似相见恨晚。
“才没有,”方清芷辩驳,“不许转移话题。”
同陈修泽对上视线,她又说:“好吧,你讲一讲遇到我时候的事情也可以……但这不是转移话题,我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要问你。”
陈修泽笑了,他说:“先讲我遇到你那天的事吧,其实我已经记不清你那时穿什么衣服了,只记得这样小一个孩子,等会儿若是看到警察捉人,大约会留下心理阴影吧……”
方清芷要被他这番姿态弄到迷糊了,她说:“我们哪里有什么前缘?”
——若是平时,方清芷一定会反驳他,怎么,陈生不一直都在说自己不喜勉强人吗?现在又说了抢人这种话……
她说:“其实也不对,我说的自由,也不仅仅是离开你还能继续生活的自由……还有,能毫无顾忌去爱的自由。”
的确是晚。
他说:“——为了能让女友攒够放松、无忧无虑去爱他的钱。”
“讲了,”陈修泽说,“是你太饿了,忘记了——要不要我再仔细讲一讲,我遇到你那天的事情?还有我第一次见你——我是说,长大后的你,那天我看到你,晚上都要做一夜的梦……”
方清芷猛然醒悟,心下激荡:“在北角?”
陈修泽说:“但我现在安心了。”
“你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陈修泽望她,“大约是教育和生长环境的不同,我有时的确会忽略掉你的想法……如你所讲,我做大哥太久了,我总是下意识将自己认为好的东西给你。”
方清芷吃面,面条筋道,汤水裹着青菜丝,淡淡的韧香。
陈修泽笑了,他看方清芷大口吃面,目光渐渐柔软:“或者,再续前缘面。”
方清芷纠正:“吃面夜谈——你快讲。”
方清芷说:“我刚才才没有讲我爱你。”
陈修泽没有打断方清芷。
她才是傻猪。
“大约也因我一直患得患失,才听不得你讲一个’离开’,”陈修泽说,“清芷,我一直以为你并不那么爱我。”
“你是我抢来的,”陈修泽说,“若非我的干扰,或许你现在仍旧自由自在,不必委身于我,将来也有更好的发展前景。”
方清芷低声:“傻猪。”
方清芷说:“你不许同那些公司打招呼。”
陈修泽目不转睛看她:“我有没有讲过,我这份面,曾经做给一个小女孩吃?那时我为了避开警察耳目,支了一个面摊。一边卖面,一边销赃……”
“我不会,”陈修泽笑了,他说,“不是陈生帮方小姐介绍工作,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和他爱着的女友一同寻找合适的工作机会——”
“你说你爱我,我就信,”陈修泽姿态从容,他说,“听到你讲你爱我的时候,我在想,大约是我发烧了。”
本来伶牙俐齿,到此刻,又讷口木言,怎样都讲不出。
陈修泽说:“我会理解。”
“但在书店一直打零工也不好,”陈修泽缓声,“或许等周末时刻,我们两个可以好好地整理一下目前你能申请面试的职位,去找一份有助于你丰富简历的工作,好吗?”
方清芷惊愕,又说:“早知道,那时候我就应该大声叫警察来抓坏人。”
陈修泽迟到了一个月。
说完后,耳朵已然红透。陈修泽不逗她,只握住她的手,反复摩挲。
她吃面。
“多可惜,”陈修泽微笑,“那今晚会少一个半夜起床为你煮面的人。”
“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同她一样,”方清芷说,“我不可以去你的公司工作,即使是毕业后也不可以——你能理解吗?我不可以做你的附庸,更不能成为寄生在你身上才能生长的植物。”
他抬手,握住方清芷的手:“抱歉。”
陈修泽微笑,倒了一杯热水:“现在我们算不算秉烛夜谈?”
方清芷不擅长讲这些话,冲动上头时会不管不顾地说,冷静下来后,连靠近爱这个字都要小心翼翼。
好像它是冬天腾腾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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