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光头皮一麻,面上挤出一个极为无辜的笑容来:“师姐这样说的话,却是要折煞我了。能够拜入师尊门下,已经是我修不来的福分,又怎么可能敢对此生出不满之意……”
他的声音慢慢的止住了,望着金灵圣母手中捏着的东西,面上原本的惶
恐与不安都像是潮水一样的退去,变成了某种过于诡异了的平静。也像是一直戴着面具的人迫于某种压力,终于不得不从那当中泄露出来了几分属于自己的真实来。
“师姐这是什么意思?”他问。
只见在金灵圣母的掌心当中躺着的、赫然是一小撮纯白的兔毛。其上所萦绕的法力线的感觉是如此的熟悉,正指向了定光。
“我却是要问,你是什么意思!”金灵圣母厉声喝道,“老师待你不薄,倾囊相授;同门对你友善,若有所求,都会倾力相帮,少有推脱。”
“既然如此,你却又是为什么能够做出此等欺师灭祖、戕害同门之事!”
定光的面上已经卸去了那种小白花一样的、仿佛任是谁来都可以欺负一手的模样,而是某种极致的狠戾,同他的外表与气质并不相符,天差地别。
“金灵师姐这话说的,可当真是站着不腰疼。”定光冷笑了一声,“您当然不会理解……我不过是折服于其他的更为尊贵的存在的光辉,所以心甘情愿的拜服罢了。”
“什么三千门人,说的好听,不过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在这样的门派当中厮混,除了拉低我自身的存在外,我可看不出任何的好处来。”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难道不是非常浅显易懂的道理吗?”
“荒谬!”金灵圣母哪里想过自己会得到这样的答案,整个人又惊又怒,“如果没有老师的话,你现在也不过是一只最为普通的兔妖,莫说是拥有如今的力量,怕不还是同其余的普通妖族一样在每日为了生存竭尽全力,四出东躲西藏,又哪里有这等被其他人接触的价值!”
金灵圣母是从很早的时候便开始跟随通天教主的弟子。
因此,她还能够记得,早些年他们是在昆仑山上修道。那个时候可没有什么截教阐教的门第之分,所有人都亲如一家,不过是同一个大道之下所衍生出来的不同的派系罢了。
在金灵圣母的印象当中,在那个时候,便已经能够市场看到通天教主和元始天尊之间产生争执来。
或许是因为寻常并没有多少人敢于去窃听圣人之间的对话,因此那两位尊贵的存在也并没有任何的要避开人的意思,金灵圣母也便偶然听到过几次。
“你以为……老师的门下,是为什么会成为如今你所不齿的这种【三教九流之辈】齐聚的模样的!”
金灵圣母的胸脯剧烈的起伏。
她清楚的明白——这一次的愤怒并非是由于其他任何的外界力量的影响,而的确是从内心澎湃汹涌而出的滔天怒火。
“老师是圣人,是此世最为尊贵的存在!若是他想的话,什么样跟脚不凡、天赋异禀的徒弟不能纳入门下?”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拒绝来自圣人的邀请。
“有教无类,老师不过是……自己淋过雨,所以也想为他人留下一处荫庇的地方。”
可这样的一份好意,如今却被他所教导的弟子践踏。
甚至无需通报于上清圣人,金灵圣母自己便已经先涌出一份难言的愤怒与悲哀来。
“定光,你这样的家伙,才根本不配成为老师的弟子,不配这四千三百载的教导!”
尽管外界谈到通天教主的时候,总是讳莫如深,仿佛那位掌管杀伐之道的圣人便合该是一位粗暴滥杀的存在;可是在很多截教弟子的心中,他是最好的老师,再造之恩同生身父母无异。
而金灵圣母显然更是通天教主最虔诚的信徒。
她抽出了自己腰间的飞光剑,剑身上有金色的磷光,就像是一点日色落在其上。
“定光。”金灵圣母一字一顿,“我今日必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