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落地窗边的座位落座, 28层的临江大厦，一眼望出去能看见上城大半的夜景，餐厅中小提琴的音乐悠扬，叶铭看了看周边, 没有往来成群急着拿餐的人, 也没有长长的自助餐台, 他看了看对面落座的人, 眼中的疑惑十分明显, 他们不是来吃自助的吗？
一边非常周到的服务生过来，上来了一个很精致的水杯, 里面还泡了玫瑰花瓣, 叶铭一下午的时间忙的一口水都没喝, 端起来就要干，一边的服务生匆忙上前一步。
“先生。”
叶铭看了他一眼，眼带询问，服务生的眼神微微有些难言，但是再难言他也得言：
“这个水是洗手的。”
叶铭的眼睛瞬间睁大，赶紧将杯子放下, 随后就对上了对面那人揶揄的目光，楚亦寒微微摆手，这服务生下去了，叶铭抬头看着对面的人, 他就这么看着自己刚才出洋相？
“想提醒你来着，还没来得及说你就端起来了。”
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楚亦寒笑着出声, 现在这餐饮行业越来越卷了, 不光是做的菜精致, 这洗手的杯子也和喝水的差不多，除了时常来的人，确实很容易搞混，却不想叶铭听了这话就低下了脑袋。
楚总这才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太对，他微微探身向前。
“小铭？”
没有人回应他，叶铭低着头，他只能看见他的发旋，叶铭的这模样明显是不舒服了，像是个小受气包一样，自己确实没有及时出声是为了逗逗他，但是也不是想给孩子逗成这样啊？
“小铭，是我不好，我第一次来也弄错了，这才没及时出声。”
叶铭低着头肩膀微微颤动，像是哭了，楚亦寒这才有些慌张，都说学霸的自尊心最强，是不是这孩子多想了？觉得他成心看笑话的？今天带人出来吃饭就是为了放松一下，可不是给叶铭找不痛快的，他慌忙撑着桌子起来，就要过来看看，冷不防腿磕在了桌角上。
叶铭立刻抬头起身，一步过去扶住了他的身子：
“楚哥。”
楚亦寒一回头看见叶铭的脸上哪有半滴的眼泪？嘴角还有没有收敛回去的笑意，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被耍了。
“好小子，成心逗我。”
腿上被磕的僵麻，牵连着整条左腿都跟着疼，身上都出了一身的冷汗，叶铭赶紧扶着他坐下。
“就准你每次都逗我，还不准我逗逗你了。”
楚亦寒一下捏在了他脸上。
“好的不学。”
叶铭默默顶嘴。
“哪有好的？”
“想气死我直说。”
原本挺老实的个孩子，现在倒是学会气人了，叶铭蹲下身子要帮他看看腿，被楚亦寒直接拉了起来。
“没事儿，就是磕了一下，快坐下。”
没过一会儿，一道道小份的菜就上来了，叶铭抬头：
“这样的自助？”
楚亦寒看着他好奇的眼睛笑了一下。
“嗯，这里的自助不用自取。”
这里的食材很高端，他看上来的竟然有鹅肝和鱼子酱，叶铭突然往前凑了一下。
“这里一位多少钱？”
楚亦寒切了一块儿煎好的的牛肉肠，抬头：
“你猜猜。”
“猜不到，肯定不便宜。”
这个地段这个环境吃的又是这个东西便宜不了。
“你呀，只管吃，从开始上班到现在，今天还是你第一天没加班，好好吃一顿，晚上再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周五了。”
楚亦寒看着叶铭有些心疼，从上班到现在就没休息过，叶铭倒是不觉得累，之前在学校的时候他也是整天都在解剖室的，现在其实也就是换了一个地方，只是和从前不一样的是，从前摆在他面前的都是尸体，他只管验尸，而现在他与面前的每一具尸体都似乎多了一层联系，因为他除了法医之外还多了一层身份，那就是警察，所以他开始不满足于每一次尸检报告上的写的信息，他想要
看出更多，想要让他眼前的尸体能够得到最后的安宁和公平。
“楚哥，你下午在休息室和杨队在聊什么啊？”
楚亦寒轻轻抿了一口红酒，提起杨庆民他微微叹了一口气。
“聊了聊二十多年前城北的状况，也聊了聊曲队的过往。”
叶铭低着头，一直在切眼前的牛排，情绪有些低落。
“我觉得杨队挺可怜的，听说他一直都没有成家，我觉得他和曲队之间有着超越普通友情的情感，很复杂，但是却难以割舍和忘却。”
楚亦寒的目光也有些复杂，他理解叶铭现在的心情。
“小叶，如今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甚至合法的在一起，但是在二三十年前，那个年代，这样的感情是不容于世的，它甚至被称为是一种病，那个时候的人也不能正确定位这样的感情，但是我们也要承认这个世界上有超过友情又不是爱情的感情存在，超越一切，或许那个时候的杨队和曲队就是这样的感情吧。”
叶铭明白楚亦寒的话。
“我就是觉得有些难过，尤其是看着杨队一个人默默的看着那具都不算是全尸的尸体时。”
“既然尸体已经浮出了水面，那破案是迟早的事儿，凶手就算是再缜密，也终究会露出马脚的，你需要做的就是尽你所能做到你能做到的最好。”
第二天叶铭到公安局的时候就被告知尸体余下的部分都被找到了，他立刻快步到了解剖室，过去就看见刘科顶着个大黑眼圈坐在门口。
“刘队，昨晚又没休息啊？我现在就进去。”
“杨队在里面，我守着他点儿。”
吕明也到了，两人一块儿进去，就见解剖台前坐着一个人，正是杨庆民，而解剖台上的尸体终于被‘凑齐’了，头，躯干，手臂，腿，时隔了二十多年，他总算是有了全尸的样子。
“杨队。”
杨庆民撑着起身，让开了解剖台的位置。
“你们来了。”
叶铭和吕明同时开始，因为水泥的封存，隔绝了空气，这被封存了20多年的尸体到了现在组织甚至还有些弹性，叶铭的神色异常认真，一步一步，直到结束的时候午饭的时间都已经错过去了。
杨庆民的身体经不住这样熬着，中间被刘科好说歹说劝了出去，叶铭一出来就被叫到了会议室，他这才看见这会议室大佬都在，知道他们都没吃饭，邹琦特意给他带了盒饭，杨庆民摆手。
“不着急，老吕，小叶，你们先吃饭。”
叶铭几口就将盒饭扫了干净，他们知道这个案子全局都在重视着，尸检报告都没有填完就直接出来了，吕明推了一下叶铭。
“小叶，你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