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村家时天已经快黑了,一行人正在堂屋里等老头。
程小橙一抬头就看见阮娇恨不得一口把她吃了的眼神,自知理亏地缩了脖子。
程小橙走到秦蔓蔓面前,问她今天的任务进展,能交差吗。
秦蔓蔓拿出一个红色布面,上面用金线勾勒出了喜鹊图的轮廓,尽管针线歪歪扭扭,也好过什么都没有,能不能糊弄过去就看命了。
“你呢,橙姐,我刚才听别的任务者说你今天又没好好干活,到处玩。”
程小橙:“我今天有在认真做任务,我做了眉笔。”
众人朝她看过去,见她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支眉笔:“纤细笔芯,顺滑出色,材质天然,不伤肌肤。”
“笔尖倾斜45°,线条更精细,画出根根分明毛流感,打造自然妩媚丝雾妆。”
众人:“......”
她来了,她来了,她带着她的电视购物广告来了。
秦蔓蔓看着程小橙手上的眉笔,外面是用白纸卷出来的,纸上还写着“眉笔”两个字:“里面的黑色的笔芯是不是你在村家长的锅底掏出来的焦木炭?”
程小橙:“还是你了解我。”
旁边有个人嗤之以鼻:“天天就会耍小聪明,当心翻车。用这玩意给大美女秀梅化妆,怕是要把人化成鬼,到时候大美女秀梅一生气,你就死定了。”
一个看上去二十七八的男人走了过来,看了那人一眼:“我觉得程小橙挺聪明的,她肯定有办法。”
旁边那人叫王全:“这个焦木碳看上去那么脆,肯定一碰就碎,一会老头就来收任务了,他只要眼睛不瞎肯定能看出来。”
男人:“你盼着人点好不行吗,程小橙,你别担心,到时候我会帮你的。”
程小橙才不把那人的话放在心上,倒是眼前这个男人,没想到他的心肠这么好,他好像叫......
程小橙不太想得起来了,男人笑着说道:“我叫金海波,比你大一点,你叫我金哥,或者海波也行。”
“切!”一旁抱着手臂靠在桌边的阮娇发出一声轻嗤,“这他妈是在副本里,要命的地方,居然还有人有心情撩三撩四,就不怕精尽而亡吗。”
这句话说得非常粗鲁露骨,程小橙上前踹了一下阮娇的腿,还叫了他的大名:“阮娇!”
众人:“......”这位哥不是个好惹的哇,叫名他的名字会被灭口的哇。
阮娇的脸色果然沉了下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秦蔓蔓悄悄挪到门边,把门打开,好让她橙姐跑得快一点。
出人意料的是,阮娇什么都没说,连程小橙的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只转头瞪了金海波一眼,弯腰拍了拍腿上被踢出来的灰,脸色铁青地蹲在椅子上继续散发低气压。
很快老头就来了,原来那个旧得生锈的老烟袋不见了,换了一个崭新的。
老头的心情看上去心情很不错,红光满面:“又过了一天,距离婚期越来越近,相信大家手上的活都干得很好,大美女秀梅一定会很开心。”
这次没威胁人,可见他的心情是真不错。可惜说话的时候一股韭菜味,熏人。
趁着老头心情不错,秦蔓蔓赶忙拿出自己绣的布料,尽管心里没底气,也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胸有成竹:“我已经把边缘的形勾出来了。”
她绞尽脑汁:“勾好了形,真正刺绣的时候才不会跑偏,形就好比一个人的精神气,形好了刺绣才好看。”
老头的脸色看上去不太满意,秦蔓蔓都快急哭了,她又惊又吓的,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了,最后只哭着憋出来一句:“你们看它多好看。”
老头对于把任务者吓哭这件事很有成就感,抽
了口老烟袋,眼珠一斜,露出发黄的牙齿,故意压低声音吓人:“多好看是多好看?”
秦蔓蔓哭得更大声了,她已经被这个诡异的老头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她答不出来,大美女秀梅会不会一气之下把她的手剁掉啊。
程小橙握了下秦蔓蔓的手,闭着眼睛吹得天花乱坠:“这幅刺绣融合了苏绣、粤绣、湘绣、蜀绣的精髓,如此巧夺天工,一看就是秦秀娘的手艺。”
秦蔓蔓:“橙姐,你的眼睛怎么了,怎么睁不开了。”
“不闭着眼睛吹不出来,”程小橙低声说完,继续闭着眼睛吹,“大家看看这针脚、这走线......”
老头:“......”我只是老了,不是瞎了。
秦蔓蔓被老头的眼神吓得浑身发抖,眼里的恐惧藏都藏不住,她完了,她没完成任务,她要死了。
老头走到秦蔓蔓面前,两只浑浊发黄的大眼珠子死死盯着她,嘴角浮起一丝诡异的微笑:“活干不好,大美女秀梅会生气的。”
说着从喉咙里发出“嗬嗬嗬”的声音,将本就令人恐惧的气氛推到了极致。
秦蔓蔓尖叫一声,腿一软,眼皮一翻,吓得昏倒在地上。
老头:“秦秀娘的活虽然干得不好,但她诚意十足,相信她一定能绣出来一幅栩栩如生的喜鹊。”
昏倒在地的秦蔓蔓一下子活了过来,不敢相信,她居然过关了,她是怎么过关的。
程小橙小声对她说:“老头好面子,你明天再这样,一见到他就吓得要死,连任务都不用交,直接昏倒,满足他作为一个诡异npc的虚荣心。”
秦蔓蔓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因为胆小害怕逃过一劫,虽然只是暂时的。
阮娇说自己今天送了二十份喜帖,老头检查了一下,一家都没送错。
周叔的任务是记账,凡是关于办喜宴的开销,大到买烟买酒,杀牛宰羊,小到包喜糖的每一片糖纸,烧柴用的每一根木头,都需要他记上。
他从五六岁就开始干木匠活,大字不识,更别说算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