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甚尔厌恶五条家的双子。
无论是五条悟还是五条晴辉, 都在他的黑名单中。
要问为什么的话。
大概是因为他仅存的,微不足道的自尊吧。
五条家的神子那个【六眼】,从出生就注定改变咒术界平衡的家伙, 太过耀眼。
而五条晴辉和禅院甚尔就像「云外镜」的两面一样。
他们是如此相似, 却有着截然不同的遭遇。
只是看着白发少年, 禅院甚尔就会升起无法克制的嫉恨之心。
就连赌运。
在摇骰子上,五条晴辉都能做到十连胜。
这不是说明禅院甚尔输得彻彻底底, 是个彻头彻尾的跳梁小丑了吗。
哪怕是莫名其妙来到了平安京,和在烂泥中腐败的禅院甚尔不同,五条晴辉依旧是高洁如云上白雪的贵公子,是被稻荷神宠爱的家伙。
禅院甚尔彻底放弃了。
就这样吧。
在仆人来报, 菅原家的长女求见时,禅院甚尔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
没钱的臭小鬼就别想着要进从成人场了。
而且,禅院甚尔并不想要一些没断奶的臭小鬼玩一些纯爱游戏。
太累了。
然后……
“甚尔,能帮我敛下衣摆吗?好像勾住了。”
在目送菅原芦一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后,禅院甚尔正要从窗户前转身, 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少年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苦恼。
从来都是循规蹈矩,连吃饭都恨不得用计数器数每一口咀嚼了多少下的五条晴辉披着白鹤羽织, 艰难地跨坐在二楼的小窗前,显得有些狼狈。
连脚上的木屐都不知何时掉落了一只。
“你在干什么?”禅院甚尔走到窗前问道。
“翻窗?”五条晴辉也给出了个显而易见的答案。
“是吗?”对这个答案,禅院甚尔没有多言,只是冷笑了声。
大概是因为五条晴辉难得的窘迫取悦了低气压的禅院甚尔, 男人难得好心地弯下腰, “低头。”
“哦, 好的, 谢谢。”
五条晴辉和禅院甚尔靠得很近, 近到他能嗅到男人身上浓郁的酒味, 混杂着馥郁的熏香,纸醉金迷。
从来都是暴躁的,如同一团快要熄灭的火的男人低头,竟然显得有了几分温柔,禅院甚尔粗大的手指灵活的翻转,将少年勾在窗栏的羽织耐心解开。
然后轻轻一推,在五条晴辉错愕的目光中恶劣地勾起唇,“拜拜。”
似乎没有想到会是这个走向,五条晴辉先是一惊,凭借出色的韧性硬是勉强保持了微妙的平衡。
是连脚尖都在用力的倒挂金钩了。
短暂的惊愕之后,白发少年笑着一把扯过了男人的衣襟,带着同归于尽的疯劲,一同从二楼跌落。
对于天与咒缚来讲,二楼这点高度,只是个开胃菜。
无论是禅院甚尔还是五条晴辉都毫发无损。
但是对负责照顾摇钱树甚姬的秃而言,这就是天崩地裂了。
男童直接吓哭了,在尖锐地哭声中,是老板骂骂咧咧的声音以及繁杂沉重的脚步声匆匆而来。
五条晴辉躺在草地上,反而笑了。
“甚尔,解气了吗?”
禅院甚尔看着地上的五条晴辉就像是在看一个新品种的疯子,“哈?”
他不是被连累的吗?
“那就当我们扯平了。”五条晴辉自说自话,“你要回去吗?”
“不然呢?和你私奔?”
禅院甚尔嗤笑声,从腰间掏出一杆□□,轻车
熟路地点燃火抽了一口,“我对男人不感兴趣。”
五条晴辉掏出了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了一个数。
“这样可以吗?”
“哈?”
“这个价,美金,可以吗?”
五条晴辉发动了钞能力,“要是你担心保值流通问题的话,也可以折成金条。”
禅院甚尔不理解。
这个数额的现金,已经抵得上一个中小家族一年的现金流了。
五条家就这么有钱的吗?
“这倒不是。”五条晴辉解释道,“这是我给我和悟攒的嫁妆。”
白发少年相当坦然地谈起看似遥不可及的未来。
要知道,男孩子的嫁妆可是越丰厚,今后才越能挺直腰板说话。
“这个价钱,哪怕是麻仓叶王也不会拒绝吧。”
这代表禅院甚尔在金钱攻势下,态度已经开始软化。
五条晴辉点头,他当然知道这笔钱,几乎能够敲开这个世界上99.99%人的大门。
但是,“甚尔会更开心一些啊。”
“我们不是朋友吗?”
所以五条晴辉想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禅院甚尔开心。
“除了在赌马的时候,也只有在看到一大笔钱的时候,甚尔会稍微开心一些了吧。”
赶在吉巷的老板追出来前,五条晴辉一把将华贵而拖沓的羽织拦腰撕下,“虽然不知道甚尔你发生了什么,变化那么大。”
要知道上次在远月见面时,五条晴辉和禅院甚尔之间的氛围还算平和。
那个时候的甚尔,就像明艳而旺盛的火一样。
白发少年并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抽出如云般高耸的发髻间的红宝石簪子,递给禅院甚尔当做定金,“但是现在有开心一点了吗?”
“这可真是大手笔啊。”禅院甚尔拉长了语调收下了发簪,“说吧,要我做什么?”
“杀个灾星,然后回家。”
“杀了你吗?”这倒是个新奇的委托,禅院甚尔必须承认,个委托还挺有挑战性的。
五条晴辉坦然,“其实我也不知道是谁。”
但是谁要是敢在成为他回家路上的拦路虎,五条晴辉就砍了谁。
***
两面宿傩清晰的做着光怪陆离的梦。
他清楚的知道,这只是一场梦境。
现实中的两面宿傩正在遭受无边无际的讨伐。
他快要死了。
但无论是他自己,还是他最忠诚的部下里梅都在等待着死亡这个必然的结果。
他们都是疯子。在必死的局面之下,男人策划了一场疯狂的谋杀。
他杀死了自己。
萦绕在京都的噩梦终于消散。
在京都阴阳师的恐惧以及憎恨之中,并非死于咒术师之手的两面宿傩又‘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