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年纪大了,同辈人的孙女都会跑了,他连个影子都没
见到,每每看见别人家的孙女,他眼睛都快红得滴血了,嫉妒会让人变得面目全非,还会掉头发。
楚元冷只好含糊不清道:“明年一定会让您抱上孙女的。”
说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况且她根本不喜欢后宫里那些各怀心思的男人们。
不出一日,宫里面便没有人再敢议论沈意玉的事情了,君上铁血手腕,那些乱嚼舌根的人都被罚得不轻,听说连大内御官都因为多说了一句被撤职,发配去马厩了。
听说沈意玉回去后便闭门不出,直说自己要毁容了,这倒是让楚元冷觉得有些好笑,南奉的男子到底还是娇贵了些,她都没碰他的脸呢。
她留着沈意玉在宫中还有用,现在还不能让别人觉得她厌弃了沈意玉,便起了心思去后宫探望一番,顺便看看他到底是如何的“毁容”。
楚元冷一踏进后宫,还未走几步便看到了在凉亭弹琴的相才人。
相才人是宁将军的独子,宁将军位高权重,乃南奉的中流砥柱,相才人生得宛如风雪中的傲梅,清冷自成,他倒不是选秀进宫的,而是被楚元冷“一见钟情”。
彼时相才人刚刚被退婚,面临可能名声扫地的情况,宁将军纵然是不愿,也只能乖乖送儿子进宫。
相才人一见到她就抚平了琴弦,抬起眼眸淡声道:“君上。”
楚元冷有些惊讶的看了相才人一眼,她可记得相才人一向是不待见自己的,这正是合了她的意。
美人的下巴很尖,唇色透着一股白,纤长的手指抚在琴弦上,像是一副美轮美奂的画卷,楚元冷下意识的去看相才人的手腕,可惜被衣物遮挡住了。
她记得相才人可是因为前未婚妻退婚而割腕呢。
她点了点头,随口敷衍道:“近来天气寒冷,相卿穿得如此单薄,可要记得添几件衣物,孤还有事,先走了,改日再听相卿抚琴。”
话毕,她便朝着沈意玉的宫殿方向而去,连头也没回。
相才人遥望她离去的身影,抿着惨白的薄唇,眼底的寒霜一点点又堆砌了起来。
宫侍看见相才人这副脆弱的模样,忍不住道:“才人,我们回去吧。”
“给我添几件衣衫。”相才人的语气很平和,轻声道:“我要练琴。”
沈意玉一听楚元冷来了,吓得缩进了被子里,妄图躲过见驾,还临时故意称病,可宫人们不敢阻拦楚元冷,楚元冷一进门沈意玉就被揭穿了。
看着被子里瑟瑟发抖的沈意玉,楚元冷将药瓶放在桌子上,“孤还需要你,你只需同从前那般就是。”
沈意玉露出一双眼睛,浑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声音在打颤,“臣妾错了,再也不敢爬龙床了。”
楚元冷晒笑,“你也爬不了了。”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楚元冷没有多说废话,留下满腹疑惑的沈意玉。
他是不敢爬龙床了,但趁着楚元冷不在的时候爬,在她回来之前赶紧溜之大吉,也是敢的!
而且一会儿说他蠢,一会儿说他聪明,那他到底是蠢还是聪明?
沈意玉圆溜溜的眼睛望向了楚元冷留下来的药瓶,他快速麻溜的下床,打开闻了闻,顿时双眼放亮。
他赚了赚了!这可是价值千金的养颜丹!
沈意玉盘算着,如果卖出去的话,沈家应该就能再撑一段时日了。
这般想着,他把药瓶像宝贝一样揣在怀里,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了。
早朝时,君上突然敲定去行宫避寒一事,引得百官纷纷议论。
虽说渐入冬境,可眼下就要去行宫避寒实在是有些早,但百官不敢有异议,是以这件事便提上了议程,因此乃君上登基后第一次离开
皇宫前往行宫,便由工部的齐大人负责。
齐大人是宫中齐常在的母亲,深受陛下倚重。
老太夫的腿脚不方便,便留在了宫里,他老了,最关心的就是孙女的女嗣问题,若是这一趟去行宫回来,能够给他带回来几个重孙女,那他绝对会笑得合不拢嘴。
可惜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楚元冷这次出行却并未带后宫的任何一位贵人,纵然齐珉是齐大人的儿子,也只能待在宫里等着她回来。
齐珉年纪小,对于楚元冷来说就是个活泼可爱的弟弟,再加上嘴甜,如果硬要矮子里拔高个,勉强算得上是三个人里见楚面冷次数最多的。
车驾离开之日,齐抿和后夫们相送楚元冷,故意当着相才人和沈意玉的面朝着楚元冷挤眉弄眼,可惜两个人一个面色淡淡,一个无动于衷,他觉得无趣极了,但还是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对楚元冷道:
“君上可不要忘记给我带好吃的呀。”
楚元冷回以一笑,转头去看自己的另外两个后夫。
相才人依旧是一副谪仙不沾半点淤泥的模样,淡淡垂眉道:“等君上归来,贺给您抚琴听。”
相贺是相才人的名字,相贺的琴艺乃是奉京一绝,平日里从不轻易展露,楚元冷当是客气话,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
沈意玉不敢去看楚元冷,恨不得把自己缩起来,生怕楚元冷知道自己把养颜丸卖掉了。
而且还是贱卖。
幸好楚元冷只是看了他一会儿,没有跟他说话,这让沈意玉十分庆幸蒙混过关了。
南奉的帝王车驾一路浩浩荡荡的前往行宫,却没有人发现一个身影悄然离开了队伍,踏上了截然相反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