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奉男子基本都会用香粉,对于楚元冷来说已经是屡见不鲜了,她在宫中时也闻过一些,只觉得他们用过了头,刺鼻难闻极了。
沈意玉意图爬床那次,更是事先用了不知多少计量的香粉,顿时熏得楚元冷的酒意都消散全无了,转头就叫内侍将床榻上的东西全部换了个遍。
如今魏昭岚用的香粉,倒是格外的好闻,偏清淡一些,所以楚元冷并不觉得抵触,反而觉得极其配他那张艳丽无比的脸蛋。
魏昭岚先是被楚元冷突然凑近的动作给弄得措手不及,对方毫无顾忌的嗅他,让他心里觉得怪怪的,后来又因为楚元冷的那句话,他一张俊脸骤然便沉了下来。
“胡说,我是男子!怎会用香粉?”
他不是第一次觉得楚元冷这个女人怪怪的了,但具体怪在何处,他一时半会儿却说不上来。
魏昭岚别过头,刻意躲避楚元冷的目光,显然是不想再跟她解释,孰不知这也将他脆弱白皙的脖颈完完全全的暴露在了楚元冷面前,单衣矜薄,显然遮不住精致的锁骨,少年的腰身也摇摇欲坠。
楚元冷嗤笑了一声,用平静的语气道:“不是香粉啊。”
既然不是香粉,那楚元冷心里便有了答案,她往后退了几步,见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几乎要将少年包裹住,他原本白皙的肤色更是冷透无比,她定了定神,在少年发火之前,笑道:“子卿公子,可要记得上药,免得明日连路都走不了。”
魏昭岚不想让别人知道子卿这个名字,眼下只有两个人,楚元冷才这般叫。
楚元冷轻功了得,是魏昭岚见过的身手最好的女子,哪怕是大内高手都鲜少能比得上她,是以才几瞬的功夫,只余下一道关门的余声,屋子里便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魏昭岚又回归到了独处的状态,他望着手里的药瓶,心里突然烦乱起来。
寒山寺的住持乃是一位不惑之年的得道高僧,胡子和眉毛皆已发白,但模样沉静慈祥,行事端稳,听说棋艺也是十分了得,十多年前和宣帝,也就是魏昭岚的生父下过几局,那时候也是难分伯仲,宣帝事后还亲自为寒山寺题写了牌匾。
魏昭岚的棋是宣帝手把手教的,在切磋时住持认出了熟悉的棋风,面上却并没有戳穿魏昭岚的身份,当今陛下微服私访的事情,怕只有宫中太后与一些要臣知晓。
今日依旧是难分输赢,魏昭岚的求胜心并不强,更像是在打发时间,住持道:“我观公子似有心事,可是来敝寺想要求一个答案?”
魏昭岚抬眼,将黑棋勾在指尖把玩,扯了扯嘴角,“听说寒山寺的姻缘最灵,若我说是想要求姻缘呢?”
“姻缘之事无法强求,缘分到了,姻缘便来了。”住持温和的笑了笑,“公子若有心现在就想窥探一二,不如去姻缘殿求一支签。”
摸不清魏昭岚所想,住持只能选择这样中规中矩的回答。
魏昭岚随手将黑棋丢进棋盘里,声音淡淡道:“住持,本公子其实不信佛。”
住持哑然,在面前这个年轻帝王的身上忽然感觉到了一股难以呼吸的威压,住持许久才艰难寻回自己的声音,“那公子想要什么?”
“苏太后常年礼佛,当年甚至不顾身怀六甲,千里迢迢赶来寒山寺求香拜佛,最后在寒山寺早产诞下一个男婴,也就是后来的太子,当今的陛下。”魏昭岚的声音悠扬似远古而来,一字一句都让住持觉得心惊肉跳。
“不知住持可还记得那个男婴?”魏昭岚发出最后一个问题。
午饭时辰都快过去了,魏昭岚还在和住持切磋棋艺,这让在外面等候的楚元冷都有些等得不耐烦了,她转头问李千,“你家公子是棋迷?”
李千倒是没有楚元冷那么急躁,但是对于楚元冷这个问题,他
又重复的呆愣道:“应...应该是吧?”
楚元冷记得,在自己问他魏昭岚的名字时,他也是这个反应。
侍卫不敢问主子的名字也就算了,连主子的喜好都不知道,这确定不是跟自己一样,被半路请过来的吗?
这李千就要喊冤了,毕竟陛下在宫中时从来没有下过棋,苏太后倒是下得一手好棋,还时常手把手的教昀小王爷。
说起苏太后,李千就有一肚子苦水,可却也不能跟楚元冷说。
魏昭岚出来时,日头已经没有那么毒辣了,他才后知后觉肚子有些饿,看来时辰已经不早了,就连原本应该等待他的侍卫都只剩下楚元冷一个人了。
魏昭岚问楚元冷,“李千呢?”
楚元冷无聊的踢地上的石头,听到熟悉的声音,头也没抬道:“刚刚有一个小沙弥鬼鬼祟祟的,他去查看了。”
魏昭岚皱了皱眉头。
“你放心,应该没什么大事,许是关心住持,毕竟你们都下了三个时辰棋了。”楚元冷在看清魏昭岚的脸色时,见他不似平日里那般嚣张跋扈,反而有些萎靡不振之色,忍不住问道:“你这是输给住持了?”
魏昭岚立马道:“没有。”
还挺有胜负欲的,楚元冷默默道,只是魏昭岚并没有因此精神上几分,他像是格外的疲倦,苍白的手指抵到了墙边,身子微微蜷缩了些,似乎是在忍耐着些什么。
“李千什么时候回来?”魏昭岚深吸了几口气。
“不知。”楚元冷实话实说,李千刚刚才离开,待寻到那小沙弥定然会好好盘问一番,还真的说不准。
“不舒服吗?”楚元冷低声问,“要不我抱你回去?”
魏昭岚的身量在男子中算是高的,只是他看起来有些单薄,天生便带着几分脆色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