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于魏昭岚来说无异于是五雷轰顶, 他见楚元冷抬起步子就要走,再顾不上其他,便想要从床榻上起来拦住他, 可是他刚挪动便觉得浑身上下都传来一种倒吸一口凉气的疼,其中当属后窍 。
疼得他都忍不住呲牙咧嘴起来。
他紧紧的抓着被子,咬着牙忍下这股疼意,冲楚元冷道:“等等, 你给朕说清楚!”
他倒要好好听听, 楚元冷是哪里来的三房貌美如花又勤俭持家的小妾?
她肯定是又在说胡话!
他一时情急用了朕做自称,楚元冷琥珀色的眸子微微闪了闪,脚步顿在门口, 扶着门框转身道:“如果西楚陛下决定只让我做贵妃的话,那我只能说三个字,不稀罕, 如果你想知道我那三个小妾的事情,我也只有四个字, 恕不奉告。”
“你敢纳小妾,你敢!”魏昭岚瞬间被点燃了怒火, 可他现在根本就下不了床,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楚元冷离开,留他一个人在仍残留两人气息的床榻上。
魏昭岚觉得这辈子都没这样憋屈过, 若换了其他人,定然会欣赏接受贵妃之位的, 怎的楚元冷却一点儿都不稀罕, 甚至都大有连责任都不需要他负的态度。
这可不行!
楚元冷走到院子里, 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感觉脑袋也渐渐清醒了几分, 不似刚才对上魏昭岚那般存着几分火气。
果然看起来再乖的小兔子都是会咬人的,而且还是个小没良心的,居然敢让她做贵妃,这可是她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楚元冷凝着院子里的老树,抬手摘了一片树叶下来,慢慢捏碎在掌心之中,显出几分少见的厉色,很快便又转瞬即逝,悄然恢复平静的面容。
尉迟真走到她身侧,唤了一声,“君上。”
“什么事?”楚元冷将被碾碎的树叶丢到地上,淡声问道。
“您宠幸西楚男子之事,是否要卑职替您安排将人带回南奉?”
南奉中几乎没有女子与西楚男子通婚,两国男子虽然在面容上差异不大,但西楚男子终究不如南奉男子娇媚,更符合南奉女子的喜好。
尉迟真也能猜出几分楚元冷对那西楚男子的心思,毕竟平常楚元冷是瞧都不多瞧一下后宫那三位绝色的,这一到西楚就被人勾了魂,做了帮人解药的事,看来那西楚男子也颇有魅惑的手段。
只待楚元冷令下,她便会将一应事务安排得当,迎那西楚男子做个侍夫,绰绰有余。
楚元冷却道:“暂时不必。”
尉迟真以为她只是随便玩玩,却听楚元冷平静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倒要看看这小没良心的是不是铁了心只让她做贵妃,不过现在就算是把皇后之位送到她跟前,她也是半点都不稀罕的。
南奉比西楚更缺一位君后。
“你去取些男子用的伤药给他送去,记得先交到他的侍卫手里,让侍卫转交。”楚元冷知道魏昭岚的脸皮薄,便刻意这般嘱咐,免得他因为害臊不上药。
“对了,还有...再送一颗避孕丸。”楚元冷忧疲倦的揉了揉太阳穴,虽说不至于一次就中,但总要做些防范措施,免得在她还没有处理好两个人的关系时,就突然蹦出一个孩子。
况且她还未跟魏昭岚说明自己南奉人的身份。
尉迟真领命照做。
李千万万没想到最后是楚元冷那边派人来让他给陛下送伤药,他还以为陛下勇猛非凡,谁料到居然还受了伤,而且好像还伤得不轻。
这个念头在他看到魏昭岚时,完完全全被印证了,他家陛下都伤得下不了床榻了!
在楚元冷离开后,魏昭岚非常非常想发脾气,但是屋子里就只有他一个人,楚元冷直接丢下他
走了,像是昨夜的温存都是假的,这让魏昭岚越想越委屈。
特别是他在发现自己身上密密麻麻的痕迹时,委屈一下子便到达了最高点,亏得他还因为咬了楚元冷的脖子而愧疚,没想到楚元冷直接把他当糕点来吃了!
这还让他堂堂西楚皇帝怎么出去见人?
李千深知昨夜发生了什么,此刻虽然心里泛着嘀咕,比如为何他家陛下像是被耗干了精元般躺在床上,而冷姑娘却生龙活虎的。
但他不敢去深想,更不敢去细究为何是魏昭岚受伤了,他低头道:“陛下,冷姑娘让我来给您送药。”
楚元冷派身边侍卫将伤药送到他手上,让他转交给魏昭岚,则被他直接理解为,是楚元冷害羞,但是又关心他家陛下,所以便让他来。
“这里还有一颗药丸,属下命人验过了,无毒无害,冷姑娘还说请您务必服下,对您的身子有好处,属下估摸应该是补气的,这药也是必须要上的,说是上了药您会舒服好受一些。”李千完完全全承担起了传话筒的角色,将尉迟真面无表情说的话,全部换成了楚元冷的殷切关心。
魏昭岚听完李千说的话后有了几分松动,但他仍记得楚元冷说来故意气他的三房小妾,别过头冷哼道:“她拿我当什么了,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吗?”
明明是担心在意他的,却偏偏不肯接受他给的贵妃之位!
她也不想想,自己会委屈了她吗?
他魏昭岚喜欢一个人,定然是会全心全意相待的,只要她点头,这西楚后宫往后还不是她说了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李千一听便知是魏昭岚跟楚元冷闹了不愉快,也是,像魏昭岚这般不解风情的性子,又是第一次有了心上人,的确是容易出矛盾,他作为心腹忍不住劝道:“陛下,这女子的面皮总是要薄一些的,而且冷姑娘也算是对您有救命之恩,在那种情况下愿意帮您解毒,您何不让让她?”
“再说。”李千举起手里的药瓶,“属下觉得,她心里是有陛下您的,只要您稍微哄哄,她定然就会消气了。”
魏昭岚觉得李千这句话在理,他点了点头,决定等能下地后亲自去找楚元冷好好说清楚。
“陛下,您是哪里受伤了?不如属下来帮您上药吧。”李千拿着药瓶就要上前,魏昭岚及时制止了他。
“不必,你把东西给朕,朕自己来。”魏昭岚哪里会对李千说自己屁股疼,而且他压根都不晓得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居然伤到了那里。
昨夜的事情他只有前半部分断断续续的记忆,到后面就完全不记得了,如果要想得知真相的话,恐怕得去问楚元冷了。
“那这药丸?”李千估摸着这应该是补气的药丸。
魏昭岚本想说丢掉,但这是楚元冷给的,他害怕楚元冷知道后会不开心,便道:“一起给朕吧。”
他可以上药,但绝对不会吃药,于是这颗药丸最后被他遗忘在了角落里。
等屏退了李千,给自己上药的时候,魏昭岚却犯了难,跪着给屁股上药,着实太不文雅了些,而且他还够不着,看不见...
楚元冷在西楚待得日子并不短,她虽人不在南奉,却将南奉上下牢牢的掌握在手中,旁人若是想要撼动她的权利,恐怕得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可惜的是,还真的有这般不怕死的人。
楚元冷在书房里坐着,听着尉迟真禀报她离宫后朝廷里的那些风吹草动,得知叛贼余孽仍旧贼心不死,甚至派了好几拨人去行宫打探她的行踪。
“自您抵达行宫后,明里暗里遭遇了不下五波刺杀,卑职经过调查,确定皆是二王之乱的旧人所为,不过御林军将行宫守得如同铁桶般,刺客甚至都没有机会入行宫就被斩杀了。”
经尉迟真□□下的御林军不是吃素的,这些刺客无从下手,却仍没有打消想要刺杀她的心思。
“就让她们继续刺杀下去吧,等再多几次就故意透露孤不在行宫的风声,那些人只要得到一丝蛛丝马迹,便会迫不及待的想要证实,到时候一些东西就会摆在明面上。”
尉迟真不解,“若是她们知道您不在南奉,岂不是行事愈发无所忌惮?”
“先前西楚皇帝遇刺,孤深陷其中,还以为自己的行踪早早就暴露了,南奉的刺客居然都来西楚追杀孤,怎料是孤误会了,不过那些刺客也跟南奉脱不了干系。”楚元冷回忆起那场刺杀,勾唇冷笑。
“南奉有人暗中跟西楚勾结,西楚朝廷想要借南奉的手除掉他们的小陛下。”
“君上怎会跟西楚陛下扯上关系?”尉迟真疑惑道,她刚问出来,脑海中便不自觉闪过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想法,“君上身边的西楚男子,难道就是西楚陛下?”
楚元冷默言承认了。
“听说西楚皇帝与太后不合,两人剑拔弩张,足足争斗了有三年之久,西楚这些年虽看起来国力强盛,但也经不起这般的内耗,想来西楚皇帝对外称病,实则不在楚京,卑职猜测他定是想引那位太后出手,好早日做个了断。”尉迟真很快就收敛了惊讶之色,三言两语将西楚如今的形势和盘托出。
她着实无法将传闻中那位冷言厉色的少年帝王与依偎在君上怀里的绝色少年重合在一起。
楚元冷轻笑了一声, “拿自己做诱饵,还是太嫩了些。”
虽说她也是拿自己做诱饵,但也早想好了万全之策。
魏昭岚中.药一事,不用细想就知道是那位苏太后所为,她派尉迟真去魏昭岚住的客栈探查,果然发现几个窈窕美丽的少女,就等着魏昭岚回去自投罗网呢。
苏太后想要羞辱拿捏这个儿子,没想到最后却白白便宜了她。
既然如此,那她可得好好的笑纳了,但是那小没良心的脾气总得改改,特别是他还妄想让自己做他的贵妃。
楚元冷忍不住眯了眯琥珀色的眸子,除非是南奉的天塌下来,否则魏昭岚这辈子恐怕都要落空了。
魏昭岚先是尝试着自己给自己上药,可是视角的盲区不是轻易能够克服的问题,也不知到底是受了多严重的伤,那等子地方是动一下都能让人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他绝对不知道,这还是楚元冷怜惜他初次的结果。
否则他今日恐怕就别想见到外面的光亮了,屋子里的门窗恐怕得一直锁到明日。
魏昭岚到最后也不执着挣扎了,他像是存了一肚子的气,像个小孩子发脾气一样把药瓶丢到一旁,一张白嫩嫩的脸深深埋进枕头里,发泄似的哼唧叫了几声。
大不了不上就是了!反正他也没什么急事需要亲自去处理。
但是他立马又转念想到,楚元冷好似还在跟他闹着不愉快,按照李千的说法,他作为男人应该要趁着时机好好去哄人,如果迟了的话,那楚元冷就算是面上没有表现,但心里肯定会留下个疙瘩的。
魏昭岚还是撑着身子去寻了自己的衣衫,他才后知后觉自己只穿了件单薄的里衣,隐隐勾勒出身子的精致曲线,原本光滑白皙的肌肤几乎每一寸都残留着熟悉的气息,与他原本的体香混合在一起,显出几分活色生香的韵味来。
不知为何,他的裤子像是被打翻的茶水弄湿了一般,而且还皱皱巴巴得不行,他定然是不能这样穿着出去找楚元冷的,但是这间屋子里除了一些必备的陈设,其余的什么都没有,他一时半会儿也寻不到什么合适的衣衫,刚想试着叫李千,就见门被推开,楚元冷的脸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你...你怎么回来了?”魏昭岚手里还抓着被弄脏
的裤子,脸不禁红了起来,手忙脚乱的想把裤子给藏起来,心里念叨着千万不能让楚元冷看见,要不然他的脸还往哪儿搁?
可惜他慢了一步,藏裤子的动作被楚元冷完完整整的看了去。
还是那么喜欢藏东西,楚元冷心道,发出了一声悦耳的轻笑。
听到这声笑,魏昭岚既羞又气,知道自己藏不住了,索性道:“你还知道回来!”
他说完后才觉得自己的语气有点像是怨妇,而楚元冷则是那不着家的丈夫。
这都哪儿跟哪儿!
楚元冷见他又在口是心非,作势转身道:“哦,那我走了。”
楚元冷像是真的没有丝毫留恋的意思,魏昭岚看着她的背影,眼眶渐渐发酸,将头埋到胸前,最终忍住没吸鼻子,也没发出一点儿声响。
楚元冷也只是跟他开个玩笑,此刻见他红眼睛的模样,心已经软了几分,抬起的脚并未迈出房门,而是抬手将门关上,走到魏昭岚跟前。
“好了。”楚元冷摸了摸他的头,他这一头长发手感十分好,昨晚的她简直爱不释手,只要魏昭岚一有要跑的迹象,她便会抓着他的脚腕,将人给拽回来,然后一边将他治得服服帖帖,一边挑起他的长发绕在指尖把玩。
“我看你把李千叫出去了,那药你一个人肯定上不了。”楚元冷果然看到魏昭岚脚边的药瓶,明显是刚刚打开过,却又胡乱合上,连瓶塞都歪歪的。
被摸了头的魏昭岚像是被顺毛的小猫,他的心情总算是好点了,也明白楚元冷这是关心他。
楚元冷拿起药瓶,对他道:“躺好。”
魏昭岚迟疑了片刻,总觉得这句话在哪里听过似的,但他实在是难受得厉害,再加上楚元冷又不是外人,两个人该做的事情都做了,他便也慢慢的躺到了床上,眼珠子一直盯着楚元冷,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楚元冷见他躺得甚是拘谨,道:“转过去。”
魏昭岚出了神,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乖乖听话转身趴在了床榻上,背后的雪白肌肤顿时露出了大片,上面还有楚元冷留下来的未消指痕,楚元冷只是看了几眼后便移开了视线。
她将魏昭岚用来遮住下面的被子掀开,指尖不经意间触摸到了魏昭岚,之后便清楚感觉下这具美丽的躯体颤了颤。
楚元冷自然知道他伤在哪里,将药精准涂抹在了伤处,整个过程看起来心无旁骛极了。
唯独魏昭岚很是煎熬。
伤处如此隐秘,他到底还是有些害羞的,而且楚元冷冰凉的指尖滑过他的肌肤,他整个人都忍不住轻颤起来,险些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
魏昭岚甚至觉得,楚元冷莫不是故意的?
幸好在他觉得极为漫长的上药终于结束了。
楚元冷用白净的帕子擦去手上残留的药,缓声中带着毋庸置疑,“接下来几日不能吃辛辣之物,最好不要逞能再去外面招惹什么刺客,就乖乖待在我眼皮子底下,哪儿都别去。”
魏昭岚整个人又滚进了被子里,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撅起嘴巴嘟囔道:“你这话说得好霸道。”
但他心里却挺受用的,楚元冷肯回来帮他上药,还愿意管着他,那方才闹出的不愉快应该就此揭过了吧?
她肯定是想通了,愿意做自己的贵妃!
见他像个翘尾巴的得意小猫,楚元冷直接点了点他的脑袋,再次提醒道:“这宅子是我买的,若是不听我的话,就把你丢出去。”
她补充道:“我想你应该不想回那个小破客栈吧。”
那个客栈虽然被魏昭岚包下来了,但是不知何时混入了苏太后的人,居然能堂而皇之的塞几个妙龄少女进魏昭岚房间里,光是这点就足够危险了,说不定下一次等待魏昭岚的
便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了。
就算是魏昭岚想回去,楚元冷也不会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