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冷紧紧盯着魏昭岚的脸, 不想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变化,魏昭岚的烧才刚退没多久,又跟楚元冷说了那么久的话, 吃饭沐浴都需要力气, 他现在已经是困得不行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懵懵的问:“你之前说了什么?”
他现在脑子突然成了浆糊, 什么都想不起来, 困得都掀不开眼皮,埋进楚元冷的怀里,“回南奉, 自是要跟你回南奉的。”
南奉是楚元冷的娘家, 他肯定是要找时间去一趟拜见她家中长辈的,毕竟丑女婿也是要见岳父的。
他又叽里咕噜说了些,但因为声音实在是太小了, 楚元冷听不清,等到她贴耳去听时,魏昭岚却突然没了声音, 不一会儿她就只能听见有人在打小呼噜。
魏昭岚睡了过去, 却并没有给她一个准确的答复。
楚元冷抱着他温热的身体,也终于抵不住来势汹汹的困意,与他一同歇下了。
魏昭岚夜里沐浴用的是热水,楚元冷又把他的长发一点点的擦干,盖的也是用上好的棉被,万万是一点都不会让他受冻, 也不会让他再着凉的。
其实像魏昭岚这般怕冷的体质, 是再适合不过在南奉生活了, 楚元冷又记起自己曾听他羡慕南奉女帝避寒的行宫,觉得那是个好地方,如果他愿意跟自己回去的话,那她每年都可以带他过去避寒,行宫地处四季如春之地,还有新鲜的四季瓜果供应,想必他一定会很喜欢的。
楚元冷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试探一番,如果这些可以诱惑到魏昭岚的话,那她干脆坦言身份好了。
也不知魏昭岚是病里不记事,还是压根没把楚元冷的问题放在心上,病好后又变回了从前活蹦乱跳的样子,但张口闭口就是惋惜那变得不明显的腹肌,甚至还真的跟李千一起开始晨练打拳。
李千上次帮魏昭岚喝了一碗药,回去后他便差点连晚饭都吃不下去,因为那副汤药实在是太苦了!他终于明白了自家陛下逃避喝药的心理。
他喝完后嘴里也一股子药味,等到第二日也没散去,只要离人稍近些说话便会被闻到,他害怕替喝的事情败露,便刻意与人保持着距离,更别提看到尉迟真了,做贼心虚的他就像是老鼠见了猫,躲得远远的。
尉迟真因为撞破他练功不穿衣服郁闷了好几日,她总觉得是这西楚男子蓄意自毁清白,想要借此赖上她的,但都那么多日过去了,都不见李千有接下来的动静。
也许是见她未上钩,便消了心思?
尉迟真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在她心里还是南奉与君上更为重要,若非李千不是君上当下所爱男子的侍卫,她怕是都不会多瞧一眼。
魏昭岚虽然跟李千一起晨练,但他是坚决不会脱上衣的,一是他觉得这般袒胸露乳有些别扭,二来是他的腹肌正处在隐隐消失的边界,李千的八块腹肌跟他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第三便是他还需要衣服遮一遮那些痕迹,可不能被别人瞧去了。
只是晨练太费力气了,魏昭岚只是打了一套拳便大汗淋漓,汗水浸湿了他的衣服,让他觉得黏糊糊的,十分不自在。
李千从一开始便发现魏昭岚一直盯着自己的腹肌看,他并未多想,毕竟这是禁军中人人都有的,所以他料想是魏昭岚想要考察他这段时日有没有松懈练功,毕竟腹肌也是一种体现。
李千秉着表现的心理,叫魏昭岚先坐在一旁休息,酣畅淋漓的打了几套拳,好叫他能够看清楚自己的肌肉。
李千好歹是禁军统领,不仅穿衣有形,脱衣有肉,长相也是干净俊朗的类型,刚当差时就有不少宫女偷偷给他抛过手帕,若不是因为跟在魏昭岚身边多年,知道这位陛下最厌恶女子的接近,他便也尽量离女子远一些,免得身上惹了什么胭脂水粉的味道,招惹陛下不喜
。
久而久之,就算是在宫里见到迎面而来的小宫女,他都会刻意避开。
幸好家中父母开明豁达,倒也没有催他成亲,只是他自己却是等不了了,毕竟他的那些同僚们都陆陆续续娶妻生子,现在连一向不近女色的陛下都有了佳人相伴,倒只有他一个人孤孤单单了。
李千心里盘算着,自己当差再卖力些,也许能向陛下求份赐婚圣旨,于是他打拳愈发卖力。
只是他刚产生这个想法,魏昭岚就大声喊道:“别打了别打了。”
李千收了招式,便见魏昭岚把衣服丢到了他的怀里,催促道:“快把衣服穿上!”
李千愣了一下,见魏昭岚一副着急的模样,便也迅速的将上衣穿好。
楚元冷特意来看魏昭岚晨练,本来盘算着他若是真的下定决心刻苦的话,自己倒是可以助他一臂之力,没想到一进来便看见他的侍卫累得浑身出了汗,而他却气色红润悠闲的坐在搬出来的躺椅上。
魏昭岚在看到楚元冷衣角时就让李千把衣服穿上了,确定楚元冷并没有看到赤着上身的李千时,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
他是个小气的人,可不愿意楚元冷看除他之外别的男人。
不得不说楚元冷挑的时间还真是巧,刚好错过他打拳,撞上了他休息的时候,而且她还表现出一副抓包的样子,这让原本理直气壮的魏昭岚莫名心虚起来。
两位都是李千惹不起的人物,他识时务道:“陛下,那我先回去换衣服了?”
“去吧。”魏昭岚点点头,就见李千大步一迈,三步并两步走,一下子冲进了屋子里,还将房门合得严严实实。
魏昭岚:“...”
他不禁怀疑,李千是不是中邪了?
李千在屋子里默默道,这是未免殃及池鱼,而且他还觉得嘴里的中药味没散去,生怕当场被揭穿,到时候就惨了。
“怎么来李侍卫这里晨练,是主屋的院子不够大吗?”楚元冷好整以暇的看着魏昭岚,将视线落到躺椅上,发现还配了个小茶几,上面摆着一些诸如瓜子类的零嘴,她恍然大悟的笑了,“原来是这里有东西吃,怎么,我就不给你吃了?”
魏昭岚早就从躺椅上起来了,他退后,楚元冷就上前,他慌忙解释道:“我没玩乐,是来正经晨练打拳的!只是打累了歇歇而已。”
他不就是比楚元冷起得还早了些,外加报复她啃没了自己的腹肌,就偷偷的报复了回去吗,而且他做的又一点都不过分,再怎么看吃亏的都是他!
魏昭岚觉得自己再待下去迟早会被收拾一顿的,便拔腿就跑,“我突然想起来还有奏折没有批,朝堂上的事情都堆了好几日了,我先去处理政务了。”
楚元冷牢牢攥住了他的手腕,“回来。”
魏昭岚一个人没走成,只好回来接受楚元冷上下的打量。
楚元冷眯了眯眼睛,温和道:“我陪你批。”
容不得魏昭岚说不,他以前批折子时就从来没避过楚元冷,甚至犯懒的时候还会说叫楚元冷帮他看这种话,所以楚元冷知道他这只是个借口罢了。
楚京这几日送来的折子并不多,也都是些可看可不看的鸡皮蒜毛小事。
魏昭岚坐在书房的案前,意识到自己是搬起石头砸了脚,有苦说不出,只好拿笔象征性的草书几笔,就连他自己都认不出来写的什么字,但他相信兰台的那些太史令一定会用他们的方式翻译出来的,毕竟能上这种又臭又长折子的,满朝文武就只有他们了。
怎么他都出宫了,还有每天都看不完的折子?
难以想象等回到宫里后,楚元冷肯定会催着他卯时不到就起床了!
魏昭岚批得手腕酸痛,终于还是低下了头,跑到楚元冷
跟前认错,“阿冷,我错了。”
楚元冷正把玩着白玉折扇,连头也没抬,勾唇问他,“那你说说,哪里错了?”
“不应该比你早起,也不应该报复你...”魏昭岚的声音越低,虽然说是报复,但楚元冷明明很舒服,也没见她半路醒过来。
“子卿,你的腹肌不是啃没的,所以你再怎么做,也不会让我...变小的。”楚元冷欲言又止,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说魏昭岚。
魏昭岚捂住眼睛,还有通红的半张脸,“我知道错了。”
楚元冷叹了一口气,将折扇放到一旁,对魏昭岚招手,“过来让我看看。”
“我打拳出了汗,身上黏。”魏昭岚嘴上这样说,身体还是诚实的朝着楚元冷靠。
他也知道楚元冷不会真的跟自己生气,笑嘻嘻的扑进了她怀里,楚元冷稳稳的接住了他,摸到他的衣衫干得差不多了,心道幸好他打拳没有脱衣服,否则的话说不定又要招风着凉。
魏昭岚虽然出了汗,但身上并没有那种难闻的味道,依旧是楚元冷熟悉的那股香味,反而愈发浓郁,有时候楚元冷都怀疑他是不是用了香粉,勾得她两次都险些失控。
楚元冷盯着他的脸不知不觉间出了神,连试探的话都忘了问,等反应回来时看见魏昭岚拿着她的折扇,将挂在尾部的勾玉放置在掌心,爱不释手道:“我喜欢这个勾玉。”
楚元冷把勾玉连同扇子一并收了回来,“喜欢就好。”
魏昭岚不开心了,他难得看上一个东西,楚元冷却像是没看见他喜欢似的,连多看一眼都不给。
他开始酸溜溜道:“是不是你在南奉的什么情郎送的。”
“不是。”楚元冷敲了敲他的脑袋,“这勾玉跟了我快有二十年了,你想要?”
这枚勾玉是她父后所给,乃是南奉君后的信物,象征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正宫之主。
如果真给了魏昭岚,就算是他不愿意做南奉的君后,怕是也由不得他了。
魏昭岚是喜欢这勾玉,但他也知君子不夺人所好的道理,而且楚元冷都把勾玉当宝贝似的拿走了,他总也没有再求着要过来的道理,于是他撇撇嘴,“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