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和周太医收到传召后连忙赶过来, 在给魏昭岚检查后道:“君上,君后这是羊水破了,要立刻准备生产。”
椒房殿备了生产用的产房, 魏昭岚被抱到了里面,他感觉肚子一阵抽疼, 小腹下坠的感觉越来越明显,额头上也出了一层薄汗。
产公早在一个月之前便进宫待命,太医院更是严阵以待,为君后生产做好了充足的准备,魏昭岚看着进进出出的人,有人端了好几盆热水进来, 有人拿了好几条干净的帕子,周太医正和南奉的御医正讨论着些什么,他突然想起自己还没问, 到底怎么把孩子生出来呢。
御医被传至床前, 听着君后的问题,回答道:“自然是剖腹取子,微臣会在君后的肚子上划一道口子, 将皇嗣取出来,君后放心, 自古以来皆是如此, 不仅有微臣等人,还有经验丰富的产公在,定然保君后平安生产。”
魏昭岚本来都疼得抽气了, 如今更是倒吸一口冷气, 直接从床榻上坐起来, “什么?!”
剖腹取子?他还要挨上一刀?怀孕前都没有人告诉他还要挨刀的啊!
原本失去腹肌已经够伤心了, 这个消息无异于雪上加霜。
魏昭岚欲哭无泪的捂着肚子,“我不生了不生了!”
楚元冷握住他的手,试图稳定他的情绪,“别怕,我会陪着你的。”
魏昭岚想说谁要你陪,他眼眶红红的躺在楚元冷怀里,一直呜呜的抹眼泪,肚子倒是没有一开始那么疼了,但是他的心里苦。
楚元冷的衣袖都被哭湿了,她心疼极了,甚至问御医可不可以不生了,御医惶恐道:“君上,这怀孩子就如同车到山前,没有不生的道理。”
车到山前必有路,怀到十月必要生。
周太医献上一碗参汤,“陛下请先饮下这碗参汤,保存些体力。”
魏昭岚别过头,他现在不开心极了,毕竟谁肚子上挨一刀都不会好受,而且他怀疑周太医是瞧不起自己,他好歹是堂堂七尺男儿,居然觉得他会没力气生孩子。
楚元冷接过参汤喂他喝完后,开始低声哄他,许诺了好些东西。
“等你生完孩子,我就把你一直心心念念的那座避寒行宫送给你,每个冬天都陪你去那边小住一段时间怎么样?还有你不是想要喝酒吗,我这里来珍藏了五十年的桂花酿,等你恢复好身子后,我陪你喝个够,对了,你先前还跟我念叨说好奇北齐的玉玺长什么样子。”
魏昭岚突然捂住她的嘴,不让她继续往下说了,前两个听起来倒是容易实现,后一个就算了,想要北齐玉玺,北齐的新帝恐怕不会答应,除非率兵攻入北齐王都。
想要哄他,也不说些实际一点的,魏昭岚更加委屈了,当在哄三岁小孩子吗。
魏昭岚的肚子又开始疼起来了,御医检查后说是要开始准备生了。
“产房血腥味重,恐会冲撞君上龙体,君上可要移步到外面等着?”
“孤就留在这里。”楚元冷万万没有把魏昭岚一个人丢在这里生孩子的道理,况且她是真龙天子,向来不信这些冲撞之说,必然要亲眼看见魏昭岚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
魏昭岚仰头看着楚元冷,呜呜道:“陪我,陪我。”
“别担心,我一直都在。”楚元冷轻声道,她摸了摸魏昭岚的脸,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少年原本漂亮的眼睛如今像是浸上了一层水雾,唇也被咬得失去了血色。
魏昭岚紧紧抓着楚元冷的手,开始担心道:“你确定...御医的刀稳吗...我害怕...”
他眼泪都出来了,“要不你让刺客来给我一刀吧,还利索痛快点。”
楚元冷擦去他额头上的汗,心疼道:“说的什么胡话。”
刺客刺杀
好歹是突袭,这躺在床榻上等着挨一刀,无疑是极其煎熬的,楚元冷从御医手里接过药,将药丸喂到他嘴里。
御医的手放到了魏昭岚的肚子上,“这是微臣跟周太医共同研制出来的止疼药,可以让君后少些痛苦,君后放心,您只需要放轻松,剩下的交给微臣们就好。”
魏昭岚闭上眼睛,打算接受命运。
他现在开始说服自己,他也不是那种碰一下便娇气得要哭的人,从小好歹也被逼着学武,还曾进军营里历练过,区区一刀就当是磨练了。
只是这生孩子的感觉,实在是太太太难受了,他这个时候突然庆幸起来,他替楚元冷承受了这份痛苦。
他作为夫君,替媳妇生一个孩子怎么了。
魏昭岚紧咬着牙,楚元冷将手递给他咬,魏昭岚在感觉到冰凉的刀锋触摸到自己的身体时,忍不住咬住了楚元冷的手。
老太夫和沈念雪在听到魏昭岚即将临盆的消息时立马便赶来了,魏先昀走得太急,险些在路上摔了一跤,幸亏楚清和及时拉住了他,才没有让他的脸着地,楚清和看了看魏先昀的小短腿,犹豫片刻后将他抱起来。
甚重,这是她的第一感觉,但她好歹是个年轻女子,还是能够承受住这点压力的。
产房里一直没有传出什么声音,老太夫忍不住担心起来,他看着沈念雪,“怎么都没个声儿?”
沈念雪宽慰道:“老太夫放心,有小冷在里面陪着,太医院最好的御医也在,卿儿和孩子定然会平安无事的。”
沈念雪也是生过孩子的人,知道产前的阵痛其实不算什么,忍忍也就过去了,最痛苦的便是生产时了,果不其然,产房里突然传出了叫声,紧接着响起了婴孩的啼哭声。
“生了!生了!君后生了位小公主!父女平安!”
南奉皇宫已经二十年都未有这般洪亮的啼哭声出现过了,老太夫和沈念雪,以及刚刚到的魏先昀都忍不住激动起来,老太夫眼睛中闪过泪光,“老天爷保佑,让哀家有生之年能够看到重孙女降生,哀家此生终于无憾了。”
沈念雪终于松了一口气,后知后觉自己手里都是冷汗。
魏先昀高兴得蹦了起来,“哥哥生了!我要做舅舅了!”
产房里,产公用襁褓将刚刚出生的婴儿包起来,抱到楚元冷面前给她看,“恭喜君上,君后生了位小公主!”
楚元冷将孩子抱到怀里,魏昭岚本来因为刚刚生产完有些脱力,在看到自己生出来的小东西时,不知哪来的力气直起了身子,不可置信道:“怎么那么丑?”
头发都盖不住脑袋,眼睛小小的,鼻子皱皱的,浑身上下跟他没有一点是随了他的!
这真的是他亲生的吗?
产公笑道:“小孩子出生都是这样的,等满月后就会长开了,奴婢觉得,小公主的眼睛像君上,嘴巴像君后。”
魏昭岚也不知道产公是怎么看出来的,他用手轻碰了下女儿的小脸,她只在刚从父胎里出来时才哭了几声,也许是感觉到了父后,小家伙还用粉粉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指尖。
魏昭岚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眼,还是觉得丑。
楚元冷看着自己的君后和女儿,“子卿,辛苦你了。”
魏昭岚哼了一声,他的确是辛苦了,生生挨了一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修养好呢,他本来还打算生完之后就去骑马的,他都那么久没活动了,感觉打拳和骑术都快忘光了。
御医帮他缝合完伤口道:“君后切记伤口半月内不可沾水,前三日必须卧床休息,月子里不能受风,情绪起伏也不能太大,更不能流泪,要多吃些滋补之物。”
前面的魏昭岚都明白,“月子是什么?”
御医还是第一次被这样问,回答道:“男
子生产完身体会处在一种极其虚弱的状态,通常都是要坐月子休养的。”
魏昭岚理解为,坐月子就是养伤的另外一种叫法,不过这养生孩子的伤好像更多一些讲究。
周太医默默将学到的知识记了下来,原来男子也要坐月子,刚好他可以伺候陛下坐月子,顺带学习更多的东西。
但有一件事他很纳闷,南奉的御医是怎么确定陛下肚子里怀的是女孩的,纵观他查阅的那么多西楚医书,陛下孕时的表现,都表明怀的是个男孩。
他十分有求问精神,御医意味深长道:“因为君后怀的是君上的孩子。”
周太医想了好一会儿,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想通了,怀的是南奉女子的孩子,所以西楚医书上讲的那些酸儿辣女压根是没用的,他同时又有个疑惑,那小公主算是南奉人还是西楚人,以后是嫁人还是娶夫?
魏昭岚生了个女儿的好消息很快便传遍了皇宫,他因为生产耗尽了力气,已经躺在楚元冷的怀里睡着了,老太夫在看过他平安无事后,便去偏殿看了小公主。
老太夫很期盼孙女膝下能够早有可以继承皇位的女儿,其实退一步来说,有个皇子也是不错的,反正之后可以慢慢生,没想到孙女婿如此争气,第一胎便生了个女儿,老太夫看着襁褓里的重孙女,笑得都合不拢嘴了,他的孙女婿可是南奉皇室的大功臣!
小公主慢慢睁开了眼睛,眸色与楚元冷的一模一样,魏先昀凑上来瞧了瞧,跟魏昭岚一样,他也觉得自己的小侄女有点丑,但他是做长辈的,肯定是不会嫌弃晚辈的。
魏昭岚若是知道他这个想法,肯定会赏他一个糖炒栗子,毕竟自己生的女儿只有自己能觉得丑。
沈念雪看着孙女,笑得很是温柔,他记得楚元冷出生时也是这般皱巴巴的,但后来却是南奉皇室里长相最出色一个,完美继承了母父容貌的优点,作为楚元冷的孩子,他的孙女,想来以后定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魏昭岚一直睡到天黑才醒过来,御医在他的伤口上涂了止痛药,所以他只感觉有些麻麻的,并不觉得疼,但若是活动的幅度大些,便会牵动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