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归看了看自己刚做完的数学卷子,又看看喻瀚识。
先用冯小怜试探云归,然后又用西施给她举例,显然是确定她能听得懂西施的例子。
云归紧急动用系统,连续搜索“冯小怜”和“陈圆圆”,快速阅览过两位美人的生卒年和主要事迹。
——军营多年的经验告诉云归,没有什么事是打一架解决不了的。
这其实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晚上。
听见云归板上钉钉地敲定此事,喻瀚识的表情反倒变得严肃。
要不然,让喻瀚识跟系统拜个把子吧。
又过了一小会儿,喻瀚识忽然冷不丁抛出一句:“你知道吗,我好像命里犯郑朋了。”
“其实,我思考这件事情,已经有大半个月了。本来一开始是不敢相信的,直到小烁跟我聊了一会儿天,你这张卷子又写错了一个填空……”
“你都不先问问,郑朋是谁吗?”
是云归草率了啊。
喻瀚识苦恼地抓了抓头发,他本就蓬松微卷的发型,看起来就像是被睡乱了一丛。
所以说,喻瀚识是怎么确定她所在的具体朝代的?
至于牧晨烁,云归和喻瀚识默契地保守秘密,没让这位朋友知道。
实际上,云归会写错,是因为古代的“勾”和“句”字大多通用。
所以说,她之前的回答不是正好吗,究竟哪里表现得不对?
云归顺手拿起桌上的卷子看了一眼,当场被鲜红的“89”分灼伤眼球,表情复杂地把它放回远处。
等一下,喻瀚识提到的这个郑朋,不会是班级里的哪个同名同学吧?
云归一字一句地读题:“‘有一句朗朗上口的口诀,勾三股四悬臂五。‘商高定理’同时又叫’——哦!”
事情的最开始,当然还要归结于云归射出连珠箭,在音乐喷泉救下了一家三口。
话说到一半,云归骤然反应过来。
系统有点不太确定:“宿主,您这算是……遭遇了校园霸凌吗?”
——流感、乙肝、麻疹、腮腺炎……
这些琐碎的细节,就像是不起眼的雪片,又恰好被喻瀚识捕捉。
事到如今,她有些恍然,也难免有点费解。
云归自然而然地说:“郑朋当然就是……”
云归快速回忆了一下今天的经历:“大部分知识点你都给我讲过,同学们也很……欢快可爱,同桌有点别扭,不过人不错。”
当然就是汉朝那个先是谀附名儒萧望之,后来因为品行低劣,被萧望之疏远,就改口状告萧望之罪过,间接导致萧望之服鸩自尽,自己却借机当上黄门郎的小人啊!
喻瀚识轻咳一声,避着云归的眼睛,轻轻掰了半个橘子放到云归面前。
喻瀚识单手托腮,笑眯眯地说道:“物理的精神,就是要大胆假设,谨慎求证嘛——伽利略前辈和他的双球实验,像明灯一样照耀着我呢。”
云归初来乍到,对学校里的同学还不太熟,只是附和了两句。
现代社会对于古代人来说,可是很危险的!
云归也有点难以衡量:“或许只是脾性不和?耐心等等,再看看。”
她连珠似地关心道:“为什么会这么说?”
但云归却误将其写成“句股定理。”
至于最惊心动魄的第三击,正好发生在这一天的晚上。
验证了云归的身份后,喻瀚识感叹了几句“原来平行空间论是真的”、“所以祖父悖论成立”之类的话,旋即就开启了某种学神模式。
少男少女的八卦传闻,天生具备无敌的吸引力,就连喻瀚识都不能免俗。
只见他变魔术一般,从身后的轮椅靠背兜里拽出了一个……嗯?他拿出了一个口罩?
系统:“……”
等真发展到动手的地步,她再爆锤对方一顿也不迟啊。毕竟动手的事,云归从来不在怕的。
喻瀚识长长地叹了口气,眼神十分忧郁,就像是懒人看见一张挂在脖子上的、必须要自己翻面的大饼那样。
“今天感觉怎么样,还适应吗?”
“你……”喻瀚识欲言又止。
“嗯,如果给女孩子起这两个名字,大概就相当于在你那时候,正巧有个姑娘叫西施……很少有人会碰见了不调侃两句。”
她入学之前,也搜索过一些相关内容,知道有的学校会存在校园霸凌之类的事件。
大概很少诈别人的口信,喻瀚识揉揉鼻尖,表情有点不自在。
“如果说,我现在承认了我的来历,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今天的专题卷子跟勾股定理相关。
她明白了。
云归:“……”
这是一个非常典型的错误,也确实切中了云归的盲点。
云归和他四目相对,心中忽然升起一种被人觉察的预感。
“——班里没有人叫郑朋,我身边也没人叫这个名字。我刚才提到的郑朋,就是你想的那个人。”
云归点点头:“唔——是那片‘饮墨’。”
这道题的答案,本应该是勾股定理。
喻瀚识郑重其事地说:“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活蹦乱跳到现在的,但咱们还是小心为上。你先把口罩戴上,咱们连夜去医院挂急诊。上学的事不着急,总之先把能补的疫苗都补一遍再说。”
毕竟人命关天,箭在弦上,她总不能不救。“我那时做好了被问到的准备,甚至打好了用来解释的腹稿,但你们都没有提起。”
云归微微皱眉。
接下来,她打算就地取材,出几期“学校专题”的直播内容了。
迄今为止,她最大的秘密被朋友发现了一部分,这让她有点惊讶,有点轻松,也有点好奇。
比如“越王勾践”也被写成“越王句践”;再比如“高句(gou)丽”之所以会有这个发音,也和“勾”、“句”二字的混用脱不开干系。
“原来如此,难怪一直不跟我说话。”
哪个可靠的初中老师,会把小情侣分到一起做同桌啊。
“……”
“这里,这个填空题你写错了。”
够了,这个梗还没过去吗?
“首先,在我们这个时代里,陈圆圆和冯小怜的知名度,绝对比郑朋高多了。”
“我想想……咱们还是从头开始说吧?”
两厢配合之下,系统和直播的存在暂时被糊弄过去。
有一次课间,云归路过喻瀚识的书桌,对着他遗留的草稿看了三分钟,硬是连一个符号都没看懂。
为了庆祝云归第一天上学,喻妈妈还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一半一半。主要是我后来和小烁打游戏的时候,他提到了你,说你跟牧爷爷处得很好,还帮研究所解决了一个难题。”
不知是否预感到自己将被暴打,下午的美术课上,新同桌终于推给云归一张字条。
鉴于喻瀚识没有继续刨根问题,云归之前又专门准备过一套比较得体的瞎话。
喻瀚识合上卷子,表情十分生动地皱了起来,用一种非常古怪的眼神看着云归。
云归渐渐反应过来:“体委的女朋友,既不叫陈圆圆,也不叫冯小怜,是吗?”
饭后,喻瀚识坐着轮椅,和云归一前一后滑进她家,开始新一轮的补习。
“但你是怎么推测出,我是哪一年生的人?”
但谁能想到,最后竟然是通过牧晨烁→喻瀚识这个链条露的馅?
云归舒展眉头,放松肩膀,学着喻瀚识的姿势,把自己倚在靠背上。
“你最近有什么考试落榜了?推荐名额被拿走了?莫非是哪个朋友背后说你坏话了——你不会怀疑牧晨烁吧?”
这点微妙的反应,正好遮在卷子后面,没被云归察觉。
可能是不想气氛太过僵硬,喻瀚识甚至从书桌前拿起一个橘子,亲手剥了起来。
她终于知道那股熟悉感来自何处了。
喻瀚识像往常一样,默不作声地给云归批卷子。在看到某一题的答案时,他的瞳孔骤然一缩。
就在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之下,一个星期默默过去。
“不过也不怪陈圆圆那么紧张,之前外班的冯小怜倒追咱们体委来着。”
怪不得班主任要把你俩拆开。
打一架,一起挨一顿军法,再上一次战场。等彼此都在同一场战役后活下来后,大家就是过命的兄弟了。
都怪牧晨烁的智力……她是说,牧晨烁还未被知识污染的清澈大脑,实在很容易被人当做盲点忽视。
自认识起到现在,这还是云归第一次见到喻瀚识有这么多的小动作。
过了一会儿,喻瀚识终于下定决心般开口。
云归:“……”
喻瀚识也如实坦白:“我联想到了《世谈新考》里的记录,又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毕竟……万一你真是鄂伦春族呢?”
——难道因为做不出一道数学题,就一律要被认作古猿人吗?
云归轻轻点头。
“我明白了,你是根据《世谈新考》里的同名记载,猜测出我所在的年代?”
像是能读出云归的心声,喻瀚识把卷子放回桌上,轻飘飘地说道。
他从卷子后面冒出一双幸灾乐祸的眼睛,又补充道:
这一瞬间,在喻瀚识纠结又艰难的眼神里,周围的空气都好像凝结成胶质。
云归:“……”
就算命犯小人,也绝不可能犯到牧晨烁头上,毕竟对方根本没有这个心眼。
喻瀚识在卷子的某个地方敲了敲。
可这个男生,他在与牧晨烁等人交流的时候,明明表现是正常的啊。
倒不是他们不信任牧晨烁,只是对方的反应实在难以预判。
喻瀚识摊了摊手:“此外还有一些辅证,例如你每次举例——就像今天被我黑人抬棺那会儿,我正好听见了,王粲葬礼上学驴叫的事发生在魏朝——都在恒朝以前。”
顺便一提,这位老兄的女朋友,就是云归现在这个座位的原主人。
云归闻言,骤然一惊。
喻瀚识会意一笑:“他女朋友叫陈圆圆,平时管的比较严。”
云归埋头算了无数个直角、锐角、sin、cos、以及边长abc,感觉自己的脑仁儿都快变成三角形了。
“那数学卷子又是怎么回事?”
为了防止被专业人士识破,她每次跟牧教授聊天时都提起一万个小心。
云归:“……”
你们学霸的判定方式也太可怕了吧!
不过,一来是她跟喻瀚识和牧晨烁同班,这俩人总不至于坑她。
再比如说,云归明明跟牧教授十分投缘,但却很少见她提起后世的历史典故。
云归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对不起啊,我女朋友不让我跟你说话。
“顺便一提,别说郑朋了,就连萧望之,都不算大众里特别知名的历史人物呢。”
这几日里,云归播放完了一系列关于养殖场的视频。
但云归实在想不通……这和数学卷子有什么关系?
二来,或许就是新同桌比较腼腆,见到生人就不爱说话呢。
喻瀚识这番措辞,和他平时风格相差很多。事到如今,她也反应过来,自己的来历多半漏了底细。
这个惧内的气质,这个谨守男德的感觉……这不是她的亲爹吗?
前面的题干里,已经出现过“勾三股四”的字样。云归会答错题,自然不可能是因为不会写这个字。
这防范意识简直满点了。
虽然算不上强有力的证据,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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