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心情各异，伏危酒劲略退，扶着额头懊恼自己的莽撞。

小半刻后，两人才从屋中出来。

伏危缓缓站了起来，一笑：“母亲，我尚能照顾得了自己。”

伏安也说道：“我去私塾做什么，有小叔教我呢，我才不去！”

——晚间就寝前要漱口的嘱咐。

温杏转头看向丈夫，杏眸里边大大的不解：“大郎，你这是在做什么？”

四处地方，虽然手上的皲裂远比脸上的要严重，但就何二郎这么一个人，也只能先这么来对比一下了。

伏震又问：“既然做幕僚……那岂不是几乎日日都要去衙门？”。

笑得再开心也没用，小婶还是他和宁宁的小婶。

想起不久前的事情，温杏顿时面红耳赤。

沉默了许久的虞滢，这时开了口，说：“阿娘，你与二郎一块去吧，家中有我们操劳就成了。”

便是看到儿子站了起来，可罗氏还是担心：“可万一又有人来寻你麻烦，你自己一个人怎么应付得了？”

说了几句话后，便让他暮食之后到伏家来。

相对于这一对夫妻的不自在，对门屋的夫妻却是截然相反。

休息半日后，虞滢把昨日公堂的事，还有伏危的事都暂且抛下，继续去忙活。

沉寂许久，刚被表白的虞滢：“你睡到外边些，我睡不着。”

有人在家中等着自己，盼着自己早归，这种感觉让虞滢觉得很温暖。

时下在进入寒冬前，她得多准备一些药材的种子，开始育苗，明年开春后便可直接移种。

家里谁的话，都没有虞滢的话来得有份量。

翌日清晨，伏震夫妇二人起来后，迟迟不见二弟和弟妇起来。

洛馆长的事情解决了，也不用担心其他医馆的为难，这药材生意自是可以继续做了。

温杏道：“私塾可是士族豪强家才会去的。”

虞滢想劝一劝他，但又想到他们还是同寝一榻的关系，好像劝什么都会觉得矫情。

伏危不过是整理了衣衫便可，虞滢却要手忙脚乱地收掇一下。

伏安看到何二郎对着小婶笑得灿烂，不大高兴得扁了扁嘴。

对呀，既然要做幕僚了，定然是要在玉县听候差遣的。

夫妇二人吃了肉食后，因天气凉快，所以留了些明日带回去给母亲和儿女尝一尝。

因伏震胃口大，温杏的胃口小一些，所以她把碗中的馄饨舀了一些到丈夫的碗中。

屋中寂静了片刻，有几分醉醺的伏危略一咀嚼方才自己所言，再想到这话是在床上说的，顿时明白她误会了。

没有彻底的拒绝，让屏声敛息的伏危暗暗松了一口气：“那我便等你想明白。”

虞滢嘱咐何二郎：“明早你起来梳洗后，再来一趟伏家，早晚各一回，连续涂抹三日。”

何二郎虽然脸颊上有皲裂，但依旧不影响他明朗一笑：“好咧，明日我肯定早早过来寻嫂子。”

那些面脂，虞滢都简单的试用过了。

依旧躺在原来位置的伏危顿时反应了过来，道了声“抱歉”后，忙睡到了边边上，半个身子都几乎是悬空的。

伏震的话一出，虞滢也是想到了这点。

夫妻二人目光相触，温杏羞涩地低下了头，但嘴角却是有笑意的，就是好气色的伏震嘴角也是微微弯了弯。

伏危轻点了点头。

但罗氏已然忘了，儿子的双腿已经好了七成了。

屋中，刚醒的两人相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起了昨晚的对话，都有些不大自在。

“不成，你自己一个人，怎么能照顾自己？！”罗氏反对了。

声音从饭厅传到了隔壁的屋子，那句“明日我肯定早早过来寻嫂子。”也清晰的落入了耳中，伏危正要落笔的手一顿，不禁微微蹙眉。

伏震一本正经的道：“我在试这床会不会塌。”

忽然听到伏危要去做知县的幕僚，如何不让众人惊愕。

总觉得，这何二郎对六娘的热情实在是太过了。

回到家中的时候，伏宁飞扑了过来。直接扑入了虞滢怀中，紧紧地抱住了她。

虞滢的话一出，也让几人一阵错愕。

带着伏安伏宁去药田检查药材时候，恰巧见到了何家的二郎，便把想让他帮忙试面脂的事给说了。

虞滢：“那你也要在小叔身旁，你小叔才能教你呀。”

或许吧，或许在将来的某一日她会真的想明白。

何二郎一听，想都不想就点了头：“试面脂，也能治皲裂呢，我还算是得了好处呢，怎么可能不愿意！”

谁都知道对方没睡，但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人再挑起话头

说罢，又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道：“嫂子还想让我做什么，尽管开口，再难的事情我都会帮嫂子。”

虞滢：……

伏安一愣。

说着，又看向伏安：“你也到了上私塾的年纪了，便一块去吧，还能帮忙。”

他坐起，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虞滢是真的不想再走了，就因昨日今日走了那么久，她脚底都不知长了多少的水泡。

再说公堂的事，因昨日何叔何婶回来的时候就与罗氏说了，所以也不需要与罗氏再说一遍。

而至于如何稳定价格的事情，就该交给伏危了。

虞滢有惊讶到逐渐平缓，只数息左右。

她把伏安喊了来，让伏安暗中她所说的顺序，分别在何二郎的两边脸颊用了不一样的面脂，然后双手也用了不一样的面脂。

还真的打理不了。

想到又得步行近乎两个时辰的路程，虞滢整个人都不好了，也全然把与伏危的不自在全然抛到了脑后。

暮食时，伏危把去县衙做幕僚的事给说了。

至于田地和药苗，她也得提前准备好，但自然也不是无偿的。

入衙门做公差，这是前不久还是贱籍的罗氏和伏震，还有温杏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罗氏到底还是担心二儿子的腿疾会复发，而且若是自己能在旁帮忙做饭洗洗衣裳也是可以的，想到这，就没了意见。

伏危斟酌片刻后，把自己的决定说了出来：“我想在玉县租赁一间小屋，我自己亦可照顾自己。”

虞滢摇头。

但现在可不是不自在的时候，得赶紧起来梳洗回陵水村了！

两人没有睡意，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夜了。

村子到底诸多不便，但药田的事情还要注意，就算是要放手，起码也要等到开春之后。

早食后，也就回了。

出了屋子，伏危道：“我与六娘都有些认床，所以睡得晚了。”

“等何叔何婶，何家大兄二弟，还有宋三郎他们都熟悉了栽种草药后，我与大兄大嫂他们再去玉县。”

……

二人在黑暗中静默无言，许久后，虞滢呼了一口气，开了口：“我还没想明白我以后究竟一个人无牵无挂的，还是会成家有了牵挂，所以我给不了你答案。”

几人出了客栈后，便寻了一个混沌摊子点了四碗馄饨。

虞滢却是因伏危今晚的话，心下有些许乱。

虞滢“嗯？”了一声，忽然又听到他低声轻缓的说：“六娘，我心悦于你。”

听到他的话，众人皆一愣。

说着，看向了虞滢：“我知你现在还要忙活这药田和药材，你可偶尔到玉县来。”

二人再躺下，却都非常的不自在。

暮食后，还没来得及处理脚底的水泡，何二郎便寻了过来。

至于看房子一事，等到陈大爷的马车继续去玉县才成。

罗氏犹豫的问：“家中的药田，我们打理不了吗？”

她只轻“嗯”了一声，

虞滢不禁一笑，说：“没别的事情了，就先帮忙试一试面脂。”

在胭脂铺子买的面脂，只适合用来保湿润肤，治疗皲裂的效果是较差的。而洛记医馆的面脂比其他三家医馆的要差一些，所以只取了四罐药材做的面脂到饭厅。

是错觉吗？

郑记医馆与李记医馆的面脂涂抹在脸上，而季氏医馆与她做的面脂则涂抹在双手上。

明明这对夫妻一直都在一块，可却让她有种小别胜新婚的感觉。

再者现在也只能这样安排了，不然伏危就真的得是自己一个人去玉县了。

伏震也没有怀疑。

伏震漱口后，坐在床上用力晃了几下。

吃完后，便按照弟妇的嘱咐漱了口。

若是县衙真的采纳伏危外售的意见，有了名头后，也可号召村民一块种植药材，村民更容易信服。

便去敲了房门，不一会才听到弟妇略微匆急的回应：“就快好了。”

静默了许久后，伏震隐约猜到了昨晚二弟去见的贵人到底是谁了。

不知为何，这种感觉让虞滢好似明白了些什么。

伏危的这一句“我心悦于你”飘入了虞滢耳中，惊诧只余，好似又有那么一丝的意料之中。

“这些面脂都是无害的，只是恢复皲裂的效果可能不一样，我需你同时用几种面脂来试一试，你可愿意？”

率先回过神来的伏震，暗暗呼了一口气后，问：“知县大人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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