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前面火药味儿不够冲,后面情绪不是特别满,休息下再来一条。”
苏沉被晒得后背都汗湿了,躲到帐篷里拿空调吹戏服。
现场的羊也怕热,好几只发觉帐篷里凉快,咩咩闹着往里头挤。
蒋麓拿了两瓶冰水,大长腿跨过这些个羊,坐到苏沉身边,给他递了一瓶。
“你再拍几天,好像就快杀青了?”
“嗯,九月底,比预计的早两个月。”
“我这里有一条好消息,一条坏消息。”
“先听坏的。”
“坏的是……”蒋麓拿冰的一面贴着脸,慢慢道:“今年咱们都没法回家过年了。”
“第六部等元旦过完就开始拍,新导演还没见过,只知道是个男的。”
苏沉拧着眉毛道:“第五部就提了档期,现在第六部也要提?”
“资方和高层都很担心,不敢拖时间。”
蒋麓自己也不赞成这样的做法。
以前舅舅在的时候,一年只拍一部,每次留足半年时间给全员休整,也是用这半年充分打磨剧本道具。
现在舅舅猝然离开,速度就开始赶起来,而且不断在换导演。
质量一旦砸了,毁的是整部剧的口碑。
《重光夜》前期筹备这样久,高开低走才是真的遗憾。
不管怎么样,至少主演都是自己人,有什么可以充分商量,把偏离轨道的尽量拉住。
苏沉闭着眼吹风扇,又问道:“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我准备做下一部的副导演。”
蒋麓比了个握镜头的姿势,半开玩笑道:“现在对你哥好点,多给你点镜头。”
高情商的说法,这个角色是副导演。
低情商的说法,其实就是一打工的。
总导演定了一堆框架要求,副导演要跟着执行监督。
简单的戏份全程跟着拍,复杂戏份还可能被抓着顶锅。
不仅如此,许多次要配角乃至群演的筛选需要副导演盯全程,现场协调、道具置换、打光录音等一系列的复杂管理,一样归副导演扛。
钱少活多风险大,没有比这更不划算的买卖。
苏沉听得担心,不确定道:“真的合适吗?”
“我考虑过,”蒋麓收起吊儿郎当的笑容,思索道:“想做正式导演,该学
的一样都不能少。”
“不管《重光夜》后面还换不换导演,我也想守着我舅舅的底。”
“可是你今年十二月艺考,”苏沉忧虑更深:“明年六月还要高考。”
“在这个基础上,你还要做演员,每个星期都有要拍的戏,你顾得过来?”
蒋麓敲敲桌子,笑容没忍住。
“记得这么清楚,真喜欢哥哥啊?”
苏沉拿脚踹他:“放你的屁!”
“是是是,我是要艺考,是要高考,”蒋麓举起双手表示投降:“所以说——”
所以拖了半天不往后说,不知道又藏了什么坏念头。
苏沉偏偏不接他的话,起身要走。
“我找颜导顺戏去了。”
“所以说——”蒋麓拿腰一晃,面条人似得扭到帐篷门口,挡着不让他走:“要不要陪我一起去艺考?嗯?”
苏沉看着他笑,尾音微扬:“那你求我。”
话到这了,蒋少爷临时琢磨求还是不求。
当哥哥的没事被弟弟拿捏,以后威严保不住。
不求吧,一个人孤零零的去,又很没意思。
恰好这个时候,颜电掀帘进来了。
“冰淇淋车开过来了,你们要不要吃?”
她发觉蒋麓挡在门口,伸手戳了下:“欺负弟弟呢?”
苏沉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现场告状:“他不让我出去。”
蒋麓:“……?”
蔫儿坏的其实是你啊?
颜电当即把蒋麓训了一通,催他们赶紧吃完冰淇淋再拍几条,又留了十分钟休息。
导演一走,苏沉又笑眯眯看他。
“求我么?”
“不求。”蒋麓慢悠悠道:“年末你就好好享受你的校园生活,哥哥自己考试去了,不耽误你休息。”
苏沉本来想看这家伙吃瘪,临场反应没他快,一时间找不到话头怼他。
他面上看着乖顺安良,其实还在想怎么再将一军。
想来想去,决定同样以退为进。
“好吧。”少年垂着眸子,轻轻道:“哥哥决定了,怎么都行。”
他声音又绵又软,让人哪怕明知道这里面带着点伪装,也会被挠得心里跟着痒一下。
蒋麓听得心里一跳,仍挡在门口,又道:“你再叫一声?”
刚才还是没心没肺地互开玩笑,这一刻气氛忽然暧昧起来。
他们看着对方,知道这是明知故犯。
其实就是在玩火。
苏沉望着他笑,不多犹豫,又喊了一声哥哥。
蒋麓沉默片刻,把人拽了出去。
“不闹了,吃冰淇淋去。”
真是玩不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