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遇到求生队之前,他们就已经明白求生队的人未必都是好人,也有不少像薛刚那样的人,经历了薛刚的事后他们更加确信这一点。
这个求生队的领头人他们没见过,他可能是个好人,也说不定是个比薛刚更加不如的垃圾。
如果对方真的是个那种人,那他们主动接近对方无异于送货上门,哪怕他们随身携带的物资和武器不多,也不代表对方能拒绝得了。
季言轻看向正在周围走动的黎平森,黎平森跟在薛刚的队伍已经有将近两个月时间,是加入薛刚队伍较早的一批人。
他在病毒爆发初期时,就带着家里人和两个朋友以及他们的家人一起躲进山里。
他们有幸逃过了最初的洪劫,然而因为进山得突然,他们准备的食物和水远远不够。
病毒爆发十天不到,他们队伍就产生分歧,十来个人的小队伍分成三队,离开地离开,深入山林地深入山林。
黎平森带着他的家人重新回到城市边缘,他本是准备寻找食物和水,结果靠近城市的当天,他们一家人就只剩下他和他母亲。
那之后,他们因为没有经验频频被丧尸发现被追,他们一路逃亡直到五六天后他们遇到其他人,才总算勉强躲过一劫。
那之后他就带着他母亲和其他人在城中生活,他们就像是下水道里的老鼠,过得相当贫瘠也痛苦。
五六个月后,他跟着其他人遇到薛刚的队伍加入薛刚他们时,他母亲
已经不在,他家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
加入薛钢的求生队时他还曾松了口气,本以为总算在绝境中看见一丝希望,可加入薛刚队伍之后的第二天,他就发现他只是从一个地狱踏入另外一个地狱。
他发现事情不对之后曾经试图逃跑过,可很快他就放弃那想法。
因为随着时间推移,城市中的食物和水越来越稀少,他一个人根本没办法在这末世中生存。
那之后他一直浑浑噩噩,直到薛刚拿枪逼着他们去吸引丧尸的注意力,直到他跟着其他人躲到出租屋中,直到季言轻敲响房门。
被薛刚拿枪逼着去吸引丧尸的注意力时,他就已经彻底绝望,他知道他必死无疑。
躲过一劫躲到出租屋中后,他并没有因为躲过一劫而喜悦,因为他知道他不可能再离开那座城市,暂时的活着只是推迟死亡延伸痛苦罢了。
但他遇到季言轻,他活着从那座城中出来,他甚至从季言轻手里拿到了属于自己的枪。
见季言轻叫自己,黎平森捧着怀里沉甸甸的枪小跑着靠近季言轻,“季队。”
季言轻颔首,“你之前跟着薛刚时见过其他求生队的人吗?”
黎平森看了眼地上的那些包装袋,很快明白季言轻的意思。
黎平森稍微斟酌了下怎么解释后,道:“遇到过两个,都不太友好。”
季言轻眉头轻蹙。
“应该说大部分求生队之间的关系都并不友好。一个是因为互相之间存在竞争,毕竟城市中物资有限。一个则是因为求生队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移动仓库,有些求生队甚至会专门把主意打到其他求生队上。”
季言轻和夏沈书、蓝梓对视一眼,他们不好的预感成真。
“但是大部分求生队也都愿意和其他求生队接触,有些求生队互相之间甚至会保持稳定地联系。”黎平森道。
“保持联系?”蓝梓挑眉,如果互相之间盯着对方的物资武器,那应该保持距离才对。
“求生队互相来往也是有好处的,可以互相交换生活物资、子弹、药品,还有信息。”
“信息?”季言轻看去。
“关于丧尸的信息以及其他求生队的信息、城市状况的信息,还有尸王的信息。”黎平森看向他们之前所在的那座城市,“就例如我们现在就掌握了三只尸王的信息。野兽尸王,医院那尸王,还有北边的那尸王。”
黎平森道:“尸王是很可怕的存在,就算是人手一把枪几百人的大队伍遇上也很难把他们弄死,甚至可能被他们团灭,所以大部分有信息来源的求生队都会尽可能的避开有尸王的城市。”
季言轻若有所思,一旁夏沈书和蓝梓也纷纷陷入思考。
这些他们都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想想这一切确实有道理。
如果他们知道这座城市里面有一个智力方向进化恐怖如斯的尸王,他们绝对不会向着这边而来。
还有那片森林,如果早知道进去就出不来,他们当初绝对不会轻易进去。
“除了这之外也还可以交换一些关于丧尸的信息,例如我们这次知道的尸王可以把血分给其他丧尸让他们成为自己的从属的事,这信息之前薛刚接触的几个求生队都不知道,应该是个相当有分量的信息。”
离开城市之后,季言轻几人就把医院那尸王的信息告诉了队里其他人,以提醒他们注意。
他们必须时时刻刻小心,任何时候一个不起眼的掉以轻心,都可能让他们遭遇灭顶之灾。
“其他求生队里有可能有医生吗?”季言轻问。
黎平森愣了下后很快反应过来季言轻是在担心季安和蓝梓,这让他脸色变得奇怪,薛刚从来不在乎其他人的死活。
不只是薛刚,在这末世中,绝大部分的人都不在乎其他人的死活。
“有。医生在这末世可是相当抢手的,很多大的求生队都会组建医疗团队,他们会被作为队伍的核心保护起来。”黎平森道。
顿了顿,黎平森提醒,“不过想要让他们帮忙看病,代价会很大。”
季言轻点点头,有就好。
蓝梓还有点低烧,但是正在逐渐愈合好转。
季安身上的烧却始终未退,甚至越来越烫,长时间食物不足让他本来就瘦弱,再这样下去他真的很怕季安什么时候会一觉不醒。
季言轻本能看向季安和季乐,两个小家伙知道附近安全,见大家都散开查看周围,他们正学着其他大人一板一眼的检查着四周,玩得正开心。
跟在季言轻身边久了,他们小小的脸上逐渐有了笑容,逐渐变得像个正常的孩子。
季言轻眉眼柔和几分,“把人都叫回来,不要再逗留。”
现在已经快九点,温度已经到达四十多快五十,草原中没有地方躲避太阳,再往前走一段路他们就必须利用背包和床单构建防晒屋。
那几乎没什么作用,但总比没有强。
黎平森向着其他人那边走去,要张罗着继续前进。
走出两步他又回头看向季言轻,“咱们最好弄些地图,这样可以把咱们走过的路和要去的方向标注出来。薛刚就有地图,他自己的人带着,从不让我们接触,只在和其他求生队遇上时才拿出来。”
季言轻记下,他们确实应该弄张地图。
以前他们队伍人少,一直都是走到哪算哪,但随着他们队伍的人越来越多,他必须提前规划前进的路线。
队伍人变多后,消耗也随之变大,他们必须找到比以前更多的食物和水。
季言轻之前听薛刚说要去找商城的时候还曾惊讶过,因为他之前一直都在尽力避开商城绝不靠近,毕竟商城里的丧尸数量可不输给学校、医院这些地方。
现在作为队长,季言轻倒是开始想明白。
城市中街边的普通店面早就已经被各种各样的求生队洗劫一空,就算还有剩,那些食物也肯定不够养活几十几百个人。
商城非常危险,这让一般的求生小队根本不敢靠近,里面的物资也因此肯定比外面多。
只要他们能够顺利获取那些物资,干一次说不定就能让他们整个求生队大半个月不愁吃喝。
相比较之下,这甚至可能比带着一堆人不停出入在城市中满大街找吃的喝的要安全得多。
黎平森把其他人聚集起来让众人继续往前走时,季言轻简单的把自己的想法和夏沈书、蓝梓说了遍。
闻言,两人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的同时眉宇间多出几分笑意。
他们的队伍正在逐渐成长成一个真正的求生队。
队伍继续往前走了四十多分钟后停下,一群人快速利用随身携带的背包、伸缩杆以及被单、防晒窗帘,在草地中建立出一个勉强够容纳三十来人的巨大帐篷。
地上的雪早就已经完全融化,甚至就连草被缝隙间的水汽都被蒸腾,这让空气火烧火燎地烫着,像是要把人烤熟。
紧挨着坐在帐篷中,一群人很快被热得昏昏欲睡。
他们在进入帐篷中后喝的那点水,像是还没吞进胃里就在喉咙附近被蒸发。
季言轻看了眼热得晕乎乎的两个小家伙,季乐趴在他的腿上迷迷糊糊,季安倒还清醒,但小脑袋也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季言轻把他拉到自己身边,让他把脑袋靠在自己的膝盖上。
季安和季乐一直是自己跟着他跑,就算大人都快受不了他们也从不喊累,他们太过懂事,有时候都让季言轻忘记他们才
三岁,他们甚至才刚刚到他大腿。
靠在季言轻膝盖上,季安迷迷糊糊看了眼季言轻,很快放松睡去。
季言轻探了探他的额头,还是烧的厉害。
一包感冒药他都快喝完半包,体温却一点没有下降的意思。
“咦。”有人轻轻惊叹一声。
帐篷中除了两个看守的人,其他人全部昏昏欲睡,那一声轻叹在蒸腾的热气中模糊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季言轻看去,惊叹的人是夏沈书。
问完黎平森关于求生队的事情后,夏沈书很快又想起他教蓝梓开枪的事,这让他很快就又恢复到那种被打击到自闭的状态,那之后一路他一直很安静。
季言轻看去时,夏沈书正把自己的鞋子脱掉。
几乎是他把鞋子从脚上扯下来的瞬间,季言轻眉头就皱起,因为夏沈书的脚已经一片通红,大量的血水在他的鞋子中把他整个脚乃至脚踝都浸泡透。
“搞什么?”夏沈书自己也非常惊讶,他似乎一点都没感觉到疼痛。
夏沈书抓住袜子的一侧把袜子脱下来,几乎是他把袜子扯到脚趾的同时,一块拇指大小像是肉皮一样的东西跌落在地上。
“嘶……”夏沈书倒吸冷气的声音在蒸腾的热气中传开。
下一刻,夏沈书立刻大声提醒,“别睡了,都起来!”
本也没能完全睡着只是被热得意思模糊的众人听见动静,纷纷睁开眼,所有人都朝着夏沈书看去。
夏沈书已经把另外一只鞋子也脱掉,他另外一只脚也已经被血染红。
视线看去,众人看见他那两只满是血的脚,所有人都是一哆嗦,紧接着所有人都反应过来,连忙去看自己的脚。
一时间,整个帐篷中满满的都是血腥味,因为所有人的脚无一例外的全部都在流血。
“嘶……这是什么?”
“你们痛吗?为什么我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
“该死!”
“怎么会这样?”
“这草地有问题。”
“你们的鞋子还好吗,我鞋子没裂开啊!”
所有人都陷入慌乱之中,因为随着他们发现自己的脚在流血,他们很快就发现他们脚上的皮肤,已经被蛀出一个个细细小小却很深的洞。
那些洞眼密密麻麻挨着挨着到处都是,已经遍布他们整个脚。
那一幕极其瘆人,所有人身上的鸡皮疙瘩都不受控制地泛起,一股含义更是直接从脚底直窜进众人头顶。
好些受不了那密密麻麻洞眼的人发出叫声,那一瞬间他们甚至恨不得把自己的脚都砍了。
“这草地有问题。”夏沈书黑着一张脸。
他左脚脚底有一片皮肤都脱落,那伤口他看着就浑身战栗,但他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
“我们快离开这里。”夏琛脸色也相当难看,他受不了那种密密麻麻的洞,他也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东西钻进了他的身体。
“怎么离开,往哪走?”蓝梓脸上的肌肉都在抽动。
他们还不知道要走多远才能走出这平原,且他们已经在这里面走了一上午,就算往回走,可能还没走到山脉他们的脚就已经彻底被蛀空。
“那怎么办?”
“用火烧!找东西把周围一片的草全部烧了。”季言轻把自己的背包取下放在地上,把季安和季乐拎起放在背包上,拿了打火机脱了身上的大衣快速点燃。
慌乱中的其他人闻言连忙动作,纷纷取下背包从里面找能烧的东西。
他们带的大多都是必需品,能烧的东西不多,衣服是里面占量最大的。
片刻时间,四\五十件衣服就被扔在地上,同时,火从四面八方
开始燃烧。
温度早已经达到六十多,就算地面的草叶中蕴含水分,在这种高温之下也很容易就被烧着,不过片刻时间噼里啪啦地燃烧的声音就传开。
与此同时,一股蛋白质烧焦的味道在空气中传开。
那些草里面确实有什么他们看不见却活着的东西,那是那些东西被焚烧之后发出的味道。
004.
在草地中烧出一个洞后,季言轻立刻带着一群人踏入其中。
站在灰烬中,看着周围正不断向着四周就燃烧而去的火线,没有一个人试图扑灭那些火,这一刻他们甚至恨不得那火直接把这整片草原都吞没。
季言轻把背包放在灰烬中,把季安和季乐放在背包上,他快速蹲下去脱季安和季乐的鞋。
一想到之前看见的那血淋淋的场面,他一张脸就发白。
季安和季乐的脚很小,他一只手就能握住,那样小的脚如果被咬,它们轻易就能被彻底咬烂。
季安和季乐不应该遭遇这些。
快速把季安的鞋子扯掉,作足了心理准备的季言轻动作却停顿,季安袜子上不见血。
微愣后,季言轻赶紧把他的袜子也扯下。
季安的小脚丫白白净净的,小小的指头如同一颗颗小豆子,圆润柔软很是可爱,他脚上不见任何伤口。
季言轻把他另外一只脚的鞋和袜子也扯下,他两只脚都干干净净。
季言轻赶紧把旁边季乐的两只鞋和袜子也扯下,受不了那伤口小脸吓得煞白的季乐两只小脚丫子也干干净净,没有血。
看见那两双干干净净的小脚丫子,季言轻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困惑,为什么那些东西不咬季安和季乐?
“你的脚。”
季言轻看去,封亦莫正站在一旁看着他。
对上封亦莫那双眼,季言轻才猛然回神,他还有他自己的脚没看。
季安和季乐见状,连忙从背包上下来,让开位置。
季言轻在背包上坐下,深吸一口气后去脱自己的鞋子。
他还没把鞋子取下他就看见血,他动作顿了顿,他很不喜欢那种什么东西密密麻麻的画面,他本身就有密集恐惧症。
他之前只顾上担忧季安和季乐,完全忘了害怕,现在那份害怕像是报复他似地铺天盖地袭来,让他整个人瞬间被寒意包围。
季言轻正不知道该把鞋子穿回去还是该如何,一只骨节匀称手指修长的手就握住他的脚,封亦莫在他面前蹲下。
季言轻愣了下,看去。
封亦莫依然是他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他并未嫌弃那是别人的脚,他快速脱掉他的鞋子和袜子。
季言轻不敢去看,他几乎是在看见那一抹红时就赶紧移开视线。
他本来就不喜欢那密密麻麻的孔洞,如果再看见它们在自己身上,他绝对得疯。
季言轻没有看见,季安和季乐到西冷气以及惊慌不安的模样却告诉他,他的情况绝没有比其他人好。
季言轻强忍着才没让自己仔细去想那场面。
看着远处,季言轻嘴角抽了下,“没事,估计那些东西身上有麻痹人神经的毒素,感觉不到疼痛。”
蹲坐在季言轻面前的封亦莫抬眸,季言轻嘴上说着无事的话,身体却明显在颤抖。
季言轻在怕,很怕。
那一瞬间,封亦莫心口再次有了异样的感觉。
他说不上来那感觉到底是什么,那让他觉得无比陌生,但他知道他不想看见季言轻这样。
封亦莫皱着眉头看着季言轻的脚,如果是他自己,他能让它们在一瞬之间痊愈,但季言轻不是他。
封亦莫垂眸间右手拇指在自己掌心划过,一道深
可见骨的伤口立刻出现在他掌心,他掌心向下,血液顺着他的掌心低落进地下的灰烬中。
几乎是在血落地的瞬间,众人伤口和灰烬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开始涌动,如同一颗石头滴进平静的湖面,波纹向着周围一圈圈散去。
不少人察觉,但却无法捕捉,那动静太过细微,如风拂过草地。
封亦莫拿了背包上季言轻原本是准备给季安和季乐处理伤口的衣服,撕成两块,小心的把季言轻两只脚包了起来。
他手上的伤一瞬之间就痊愈。
“没事了。”封亦莫看向季言轻。
季言轻知道自己的脚被包好,他总算有了勇气看向它们,他不敢多看,只一眼后他就赶紧一开视线。
他脸色煞白,额头有着明显的汗意,他努力不让自己露出害怕的神情,他惨白得毫无血色唇却出卖他。
“谢谢……”季言轻直到第二次开口才总算发出声音。
“接下去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一路烧出去,这得烧到什么时候?”旁边有人不安地询问季言轻。
季言轻试图说话,但他脑子根本不转动。
“等下雪。下雪雪会把草盖住,倒时候再走。”封亦莫起身挡在季言轻面前。
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季言轻并不喜欢别人看见他害怕,不然他也不用故作镇定。
闻言,原本还不安害怕着的众人微愣后很快松了口气,封亦莫的办法应该有用。
夜里的雪下的非常大,怎么也得十来厘米,到时候他们踩着雪再出去完全可以不触碰到那些草。
知道有办法,众人注意力再次集中到伤口上,虽然外面的血他们能处理,伤口里面的那些东西他们却处理不了。
季言轻之前从医院带回来的药里面有酒精,可那点酒精根本不够所有人用。
伤口太深的话,酒精也未必有用。
所有人惨白着脸各自找了地方坐下,他们努力不让自己去想,视线却忍不住地看向自己的脚,看见脚上那被血水染红的布,所有人大脑都空白。
上一刻他们还在庆幸他们接连两次死里逃生,他们甚至在幻想接触其他求生队,下一刻他们就坐在灰烬中等死。
绝望和沉默混杂,蔓延在蒸腾的热气中。
隐约之中,有人受不住这种气氛哭泣,但那哭声被蒸腾的热气模糊。
季言轻努力让自己镇定,他几次试图开口说点什么鼓舞士气,但话到嘴边都咽回,这种状况之下说什么都是错的。
季言轻看向封亦莫,封亦莫正静静注视着他的脚,似乎正在困扰。
季言轻没去看自己的脚,他光是让自己不去想就已经用尽全力。
“你的脚处理了吗?”季言轻后知后觉回神。
封亦莫抬眸,看向季言轻。
季言轻依旧是那副额头是细细冷汗嘴唇惨白的模样。
“不痛。”封亦莫薄唇轻启。
季言轻愣了下,“那也要处理。”
“你不会有事。”知道季言轻误会,封亦莫重新说道。
季言轻不喜欢尸王,他无法告诉季言轻这整片草地中都再没有那种虫子,它们都已经被他的血吓走。
季言轻反应过来,知道自己被安慰了,他哑然,然后失笑。
封亦莫安慰人的方式也太笨拙。
“嗯……”季言轻看向季安和季乐。
两个小家伙知道他的脚也被咬伤,一左一右不安地看着他。
他们小脸惨白,他们圆溜溜黑白分明的眼中氤氲出水汽,他们都快哭出来,就好像被咬到的是他们自己。
“没事。”季言轻摸摸两个小家伙的脸蛋。
随着他这段时间地照
顾,两个小家伙的小脸隐约多出些肉来,手感比之前好了不少,虽然他们依旧很瘦。
绝望的气氛一直弥漫在众人间,直到三四个小时后。
随着一天中最热的时间过去,脚上的伤口逐渐结痂的众人,从绝望中走向困惑。
“那些东西好像不见了?”蓝梓看着自己脚上的痂目光茫然。
“火有用。”黎平森道。
“那为什么我们脚里面的那些东西也会消失不见?”夏沈书问。
无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
但知道他们所有人的脚都开始结痂,原本陷入沉默中的众人脸上都不由露出笑容。
崩溃后的这陌生的世界上有太多太多他们无法理解的事,他们只要知道他们还能继续活下去就好。
“那接下去……”黎平森本准备问接下去怎么办,话未说完他就崩溃落泪。
他连忙抬手捂住自己的脸,不让自己的窘迫模样被人看见。
他都二十好几的人,说哭就哭,说出去都丢人。
灰烬之中不少人听见他带着哭腔的声音被带动,好些人都在那种大起大落的情绪中崩溃,红了眼睛。
没有人去笑话那些人,就算没有跟着崩溃,其他人心中的感受也并不比他们好受多少。
季言轻总算鼓起勇气去看自己的脚,看见自己背部包裹着的脚趾上的伤,看着那干枯的血迹,他一直紧绷轻颤的身体战栗一瞬,旋即浑身酸痛。
季言轻深吸一口气,他摸摸眼眶红彤彤的季安和季乐,他看向封亦莫。
封亦莫正目光幽幽地看着他,那表情就好像在说“你看,我就说不会有事”。
“你就不怕吗?”季言轻话出口才发现自己因为太过紧张害怕声音都沙哑,那沙哑和他之前刻意压制声音的沙哑不同,里面透露着他的狼狈。
季言轻有些不自在。
封亦莫深邃如海的黑眸中是淡淡困惑,他就好像在困惑什么叫作害怕?
“就是紧张什么事情成真,不希望它变成那样。”季言轻解释。
封亦莫蓦地了然,他点点头,“怕过。”
季言轻挑眉,封亦莫可一点都不像是会害怕的人,他有时候甚至都觉得封亦莫不是人类,否则他怎么会完全没有人类该有的情绪?
“刚刚就怕了,怕你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