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对视。
哪方半天都憋不出半个字来。
江鹿是因为害臊。
顾准果然没有忘记, 不提这件事还好，就当过去了，顾准居然还主动提。
而顾准静默不言是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也没觉得这种偏可爱卡通的贴身衣物有什么问题。也不是没见过蒋羿泽那些奇怪图案的潮牌内|裤。
看江鹿又羞又恼的模样，顾准唇角稍稍勾起又放下, 可不能笑。
要是真笑出声, 更加惹恼江鹿了。
江鹿还在那里别扭着呢。
主要是因为宿舍其他三个人都穿简约款, 这么一对比, 他就没好意思在住进来的那几天大大方方地晾晒自己的所有内|裤。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怕顾准看见会笑他。
江鹿悄悄摸摸看了顾准一眼。
还好对方没有什么瞧不起的表情。
顾准哪里知道江鹿的想法, 只是看出来江鹿很在意这件事, 其实比起可爱小鹿的图案, 对他更有冲击力的是江鹿那双腿。
江鹿皮肤白他是知道的，自己也在涂防晒霜时接触到江鹿细腻白皙的皮肤。
只不过没想到他的腿还要白一个度。
估计是不怎么见光。
贴身衣物边缘勒出雪白的腿肉, 膝盖也没什么黑色素沉淀, 带着一点点粉。
甚至隐约还窥见江鹿的……
当然, 顾准没仔细看, 也不能仔细看。
“其实还挺可爱的……”
顾准嗓音低低的，漆黑的眼神深邃，显得十足真诚，他绝对没有敷衍地说：“也很适合你, 图案和名字。”
江鹿淡淡地睨了顾准一眼：“可爱吗？”
“嗯……”顾准肯定地点头。
江鹿眼睛亮了亮：“那我那里还有新的，我送给你，你也穿吧。”
“……”顾准难得语塞, 紧抿唇角硬是没接上话。
“哈哈哈。”江鹿见他吃瘪，放肆地笑。
唇角和眼尾上翘, 纤长浓密的眼睫轻轻颤动, 蓬松细软的软发小幅度地抖动。
顾准心间划过一点异样。
江鹿笑起来真的很耀眼。
“你不是说可爱？”江鹿得意地扬了下眉, “怎么我免费送你，你就不说话了？”
顾准垂眸看了眼江鹿的腰腹附近。
江鹿脑袋冒出一个问号：“？”
不是，顾准在看什么？
江鹿被打量得略显羞赧，摸了摸身上给他安全感的被子。
“不是我不想，我可能穿着不合适。”顾准有意无意道，“毕竟我比你高十四——”
“高十二厘米，而且你比我瘦很多。”
“我穿着肯定会小。”
江鹿眼睛微微睁大，顾准居然说只比他高十二厘米？
也就是把他的身高当作一米八来算。
在这之前，老大好多次都会提到他的准确身高。
而顾准却记得他在意的点。
一时间，江鹿眼神里充满感激，这会儿完全不生气了，浑身细胞都透着愉悦。
他激动地扑过去，搂住顾准的肩膀，声音温吞轻软：“你人真好。”
突然收到一张好人卡。
顾准眼神微怔，身上一片柔软，他微微掀眸，看着趴在自己胸|膛上的江鹿，江鹿身上好像真的没多少肉，并不是太重。
这会儿突然这样，是又在钓他？
顾准双手摊开，有点不知道该把手往哪里放。
宽阔的掌心其实能够扣住江鹿瘦削的肩膀，顾准垂眸，目光落在少年精致昳丽
的脸上，不自在地动了动指节。
良久，掌心只是稍稍挨着，最后还是没有扣上去。
“怎么突然给我发好人卡。”
顾准嗅闻着从江鹿身上漂浮过来的清甜香气，喉结不自觉滚了滚，有点渴。
“因为你说我一米八。”
江鹿手肘撑在顾准的身上，掌心托着脸颊，脸颊鼓鼓的，稚气又可爱。
“嗯……”
顾准揉了下江鹿毛茸茸的脑袋，声音清冽低沉：“你本来就一米八。”
经此一来，江鹿更喜欢顾准了。
琥珀浅色瞳仁定定地看着顾准，这样趴在顾准身上的视角，封闭狭小的空间，身体贴着身体……
恍惚间给江鹿一种错觉，他和顾准已经在一起了。
他的目光掠过顾准高挺的鼻梁和浅色的薄唇，再往下是线条凌厉的喉结和锁骨。
最关键的是顾准还没有穿上衣。
每多看一秒钟，江鹿后颈就微微发烫。
他知道自己应该离开了，可又有点上瘾这种靠近触碰的感觉。
时间一秒秒流逝。
被压住的顾准却有了判定。
江鹿这么久还不离开，难不成又在暗中策划着什么？
顾准轻咽了下喉咙，弯了弯手指，做好决定。
既然江鹿本就有意靠近、触碰……
一双干燥又宽阔的掌心倏地搭上少年纤细的后腰。
顾准也不敢太用力，就怕一使劲弄得江鹿不舒服。
两只掌心只是微微用力贴着，握住。
“……”
正在胡思乱想的江鹿突然就被腰侧传来的触感扯回现实。
什么东西？
顾、顾准掐住了他的腰。
还是用两只手？！
江鹿顿时紧张得呼吸都不顺畅了。
所以他这样随便一靠，顾准就上钩了？看来沈佳和网上攻略真的有用。
江鹿的脸红了又红。
腰侧被触碰的皮肤泛起细微的痒，那股痒意随着顾准加重的呼吸声，愈发明晰。
现、现在是离开还是就这样待着啊。
总不能一句话都不说吧。
江鹿脑袋发昏发热，呼吸也急促起来，也不敢看顾准。
宿舍另外两人还在打游戏，床帘却阻隔了一切。
江鹿和顾准就这样抱着，氛围氤氲起缱|绻暧昧。
——
同一时刻，顾准也在凝视少年脸颊烫红的脸。
白皙的面颊晕染嫩生生的浅粉，江鹿紧紧抿唇，害羞得不行。
顾准心里不禁疑问，不是江鹿先故意抱他吗？
他只是握了下腰，江鹿就害羞成这样，要是再过分点……
顾准喉结上下滚动，声音在封闭空间里尤为清楚。
修长的手指缓慢地合拢，两只手就要用力。
一道电话铃声突然在两人耳畔响起。
江鹿恍若梦醒，翻身一骨碌滚到旁边，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那、那个……”
江鹿抓起手机看了眼来电通知，“我先接电话，我妈妈找我。”
顾准的双手还保持着刚才微微握紧的手势，掌心里的柔软离去，心里浮现一股怅然若失之感。
他缓缓放下手，“嗯，你先接电话。”
他也拿出自己的手机，随便浏览。
屏幕光亮洒在轮廓分明的脸上，顾准看似在认真玩手机，所有的注意力却早飘到江鹿那边。
大抵也不是什么比较隐私的电话。
顾准本来想暂时回避，却被江鹿拉住了，江鹿用眼神示意他不用。
于是顾准重新躺了回去，光明正大地听江鹿和家里人通话。
“我钱够用呀，别担心啦，不够我会问你们要。”
“他们对我挺好的，我年龄不是最小吗？他们都很照顾我。”
“知道啦，要是有什么事我一定给你和爸爸说......国庆节啊？我还不知道学校放几天，到时候再说。”
和家里人讲话时，江鹿的声音比平日里还要软两个度。
每一个句话都像是在撒娇。
吐字缓慢，尾音上扬，软糯的声音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刮着顾准的耳膜。
“对，他们都在宿舍。”
“不是一个人睡。”
“舍友不小心把水洒在床上了，他来我床上睡觉。”
江鹿有意无意地看了眼顾准，“是有点挤啦，不过也睡得下。”
“……”
顾准突然有种当着别人父母哄骗人家小孩的罪恶感。
“就是顾准呀，上次给你们说的那个抱我去医务室的人。”
“嗯……嗯嗯……那我挂了，下次再打给你们。”
江鹿放下手机，顺势点开微信看沈佳给他发过来的消息。
都是在问他和顾准的进展，攻略到了百分之多少。
想了下，江鹿微微耳热地打字：【呜呜呜，求佳姐支招】
沈佳几乎是秒回：【到！怎么了怎么了】
江鹿用余光扫了眼顾准，又一边打字：【顾准躺在我的床上了】
沈佳心里震惊。
这小子可以啊，比她想象得厉害许多，竟然这么快又睡到顾准。
不过男生和男生之间，肢体接触确实要更加容易点。
可是听小鹿说，顾准不是Gay吗？
竟然不排斥和江鹿睡在一起。
那岂不是说明他们两个的进展比她想象中还要快。
沈佳：【那你找机会抱他呀、蹭他呀，不是才买了唇膏，擦上去狠狠地亲他！！！】
收到一连串激动打call的表情包，江鹿陷入沉默。
这会儿沈佳似乎太兴奋了。
什么抱他、蹭他、亲他，做这些也太明显了吧？
江鹿放下手机，将头凑过去，好奇地问顾准在看什么。
顾准稍微一偏头，黑色发梢轻轻摩挲少年的额角。
“没看什么，在想下周一要报什么体育课。”顾准微微抬眸，“你想好要选什么了吗？”
“体育课啊。”江鹿喃喃地摇头，“不知道。”
顿了下，江鹿轻眨眼睫，不好意思地说：“我和你一样就行，和你一起上课。”
顾准心间微动，当然就这么喜欢和他一起？
要不是看见那条消息，顾准都怀疑自己老是这么想是自作多情。
如果江鹿真喜欢他的话……
不然他找个比较恰当的时间，直接说好了。
顾准以前虽没怎么接触过感情，但也知道告白至少要选一个浪漫的地点和时间。
总不能这么随便一说，这样对江鹿太不认真。
应该是要买礼物、买花吧。
认识时间这么短，他也不知道江鹿喜欢什么东西，改天假装不经意问问好了。
思考中，鼻尖又嗅到清甜的蜂蜜牛奶味。
顾准和江鹿盖着同一张空调被，腿和腿时不时会碰到，彼此都不约而同地略过这件事不提。
期间，江鹿老是忍不住去看顾准赤|裸的肩膀。
顾准今晚真的就这样睡啊。
江鹿下意识摸了摸鼻子，怕又流鼻血。
又觉得自己这样太怂，不就是露上半身吗？有什么
好在意的，正巧方便他实施计划。
于是，江鹿又故意蹭了下顾准的腿。
“你——”顾准忽地张口。
江鹿猛地收回腿，无辜地眨眼睛：“怎么了吗？”
被发现了？
江鹿默默地装傻。
他平躺着，细白的指尖轻轻抓住被子，清透的眼眸在昏暗的环境里很有神。
唇角微微上翘，直直地看着顾准，耐心等他说话。
看得顾准心间一软，“没什么。”
他翕动鼻息：“你的被子有淡淡的甜味。”
“有吗？”江鹿抓住被子闻，“我怎么闻不出来。”
香氛的话也只有沐浴露了，不至于留香这么久时间吧。
江鹿正思考着，耳边感觉到一阵轻风。
顾准冷峻的脸孔突然在眼前放大数倍。
距离咫尺，江鹿微微瞪大眼睛。
心脏扑通扑通地加速跳动，浑身血液都涌到脸上，脑袋热得冒烟。
不愧是他见色起。
呸、呸、呸，是一见钟情的人。
江鹿止不住地结巴：“你、你靠这么近干什么。”
顾准低头，靠近。
高挺的鼻尖蹭过少年清瘦的下颌。
江鹿感觉到轻微的酥麻，浑身顷刻间紧绷，整个人都慌乱。
顾准该不会是要亲他吧？
可是他还没有涂水蜜桃味的唇膏啊，嘴巴不甜。
江鹿一张脸红得像蒸熟的虾，眼睫也不停地颤动，神情羞窘又难耐。
他也不知道该紧抿嘴唇还是放松。
抿起的话，顾准就亲不到了吧。
想到这里，江鹿又微微嘟起嘴巴。
江鹿脸蛋很红，兵荒马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