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林若水冷笑，“怀意哥好意过来相询，苏大人冷言嘲讽矢口否认，可见要与您讲父慈子孝根本不可能，那咱们就拿证据说话，希望到时候公堂上苏大人别再说什么孝不孝的话了，那时才是可笑至极。”

“我苏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插嘴了？堂堂镇边大将军，这么点事就要一个女人出来挡在你面前帮你说话，你丢人不丢人？”苏大人见苏怀意和林若水态度如此强硬，心里已经在打鼓。他其实有所察觉，但却不怎么相信。后来他自己都能确定是自家夫人娘家做的，也曾开诚布公问过，但他当时在朝堂正处于上升期，夫人也痛哭流涕跟他认错，他能怎么办呢？反正这孩子他自小也没怎么管，还有他原配夫人的娘家，向来在朝上只会给他使绊子，他也是难受了一阵子的，毕竟好好一个孩子就这样天人永隔，而且他们现在住的将军府，多多少少还是沾了那孩子的光。

这也是让他最憋闷的事，他在朝上与人斗得你死我活到如今年纪才混进六部，可那孩子因为有他那偏心的父亲在，小小年纪就成了天下闻名的大将军。所有人都只记得那位镇守边关浴血奋战的将军，说起他时也说是大将军的父亲，有谁记得他本人姓甚名谁？

他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谁知眼前这两人居然问到他跟前来了，他除了否认还能怎么做？如果陛下知晓，他和他大儿子的前途便都毁了。所以他虽然嘴上说得凶，其实心里七上八下，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

“怀意啊，你也别为难你父亲了，你说的追杀的事，是我让人去做的。”苏家夫人也不知道偷听到多少，这时候突然站了出来。“是我对你和你母亲心中有嫉妒，所以在得知有人与外族勾结要对付你时，特意找上他们提出跟他们合作。”

“有人，是谁？”苏怀意无所谓他们两个谁出来承认，他只需要确认他们到底是跟谁合作，“既然你已经承认了，还是希望你说实话，你找的是那帮江湖人？”

“不错。”苏夫人点头，“平常我跟兰妃娘家这边来往还算密切，毕竟那时候老爷在朝堂尚未站稳脚跟，我还需要跟各府夫人周旋，不像你的夫人，倒是轻松得很。所以一来二去无意中知晓他们与人勾结，要对边关的你们下手……我其实也考虑过要不要告诉老爷，让他想办法提醒你注意安全。可是……”她顿了很久，“人总是有私心的，权当我的私心作祟吧。”

“所以，那一队江湖人马，真的是你派的？”苏怀意挑眉，“倒是没想到夫人居然如此恨我，连眼不见心不烦都做不到了，非得置我于死地。”

“人啊，有时候总会被当下的情绪左右，既然做过这件事我也不否认，你既然已知晓，想必也不会轻易说原谅。家里人派出这队人马便已想到了后果，我们只是没想到，你居然命大没死。当时都说你身受重伤，哪怕逃出生天也不可能活，倒是没想到……”她看到了林若水一眼，“有时候可能真的是命吧，你和你夫人来京都的第一天，我其实是见过你们的，我也跟其他很多人一样，凑热闹在酒楼远远地看着你们，我看她第一眼就觉得，这人恐怕是变数，你遇到她是真运气好。”

“谢谢夸奖。”苏怀意毫不在意收下夸赞，“但尽管如此，该有的流程咱们必须得走，自小我与你们也没什么太多感情，这个彼此心知肚明不需要再多说。所以夫人你有什么打算，是想现在就去大理寺还是……”

“是我的错！”苏大人突然痛心疾首，“是我自小没有照料好你，大了也没疏通你们之间的关系，才让你母亲……行吧，你不认母亲我不强求，确实不是亲生，她还意图刺杀你。但怀意，咱们实话实说，她的人并没有真的杀到你，你如今也好好的，你重伤都是外族下手的结果，你是不是可以……”他一脸诚恳，殷切地看着苏怀意。

林若水一看他的眼神就觉得背脊发凉，这世上怎么有这样的人？她简直要怀疑苏怀意是不是也不是他亲生的。“苏大人真是好笑，当初怀意哥的伤不是尊夫人带来的，但尊夫人确实派人去追杀了。那伤如果不是外族下手快，你家夫人的人相信也会毫不犹豫再给他补上一刀，只是他们没那本事罢了。你儿子九死一生几乎丧命，你现在来说你没修复他们之间的感情，可笑，先动刀是谁？要你这么说莫将军的夫人也不必流放了，毕竟她只是给出一点消息，都没派人去追杀，事后还助我们抓到真正的凶手，你看陛下有姑息她吗？”

“呵，无知妇人偏在这时候来挑拨我们父子间的关系，血缘亲情是斩不断的，歇了你的心思吧。谁不知道陛下给莫夫人的惩罚完全已经网开一面了，她如今还在京都，说是念着她孩子还小，谁知道之后会不会真的流放，流放也不知道要流放到哪里，随便找一个乡下不也可以？这算哪门子流放……”

“那你夫人也可以吧，随便找个乡下去流放，毕竟她动手了。”林若水懒得听他扯什么血缘亲情，这时候端出这些来有什么意思？

“这件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做主了？”苏大人恼羞成怒，见苏怀意迟迟不接他的话，任由自家夫人跟他无理取闹，他却还只能受着，气得不行。但他只能压下心里的火，语重心长继续说，“你们刚有孩子，还没体会过做父母的感觉，哪里知道其中的艰辛……”

“恐怕苏大人你也没怎么体会吧。”林若水嗤笑，“你们没有管过怀意哥，大概苏二公子也没达到你心里成才的目标，所以也任由他自由生长了。你们一心扶持苏大公子上位，可惜啊，他母亲做了这样的事，短时间内他恐怕很难继续往上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