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叶之前没纠结过自己不怀孕的事情,她甚至巴不得不怀孕。
她挺忙的,可不想再来个孩子
不过黎青执说自己虚金小叶担心地看了看黎青执的腰“阿青你没事吧要不要找大夫看看”她要不要买点药材什么的,给黎青执补补
黎青执连忙道“我没事,真的没事。”
金小叶其实没觉得黎青执哪里虚了。
村里已经成亲的女人什么都聊,她以前听了不少,按照她听到的情况来看,黎青执的表现挺好的。
不再纠结这件事,金小叶看向桌面,然后发现黎青执正在写的,好像又是故事。
“你写的是什么”金小叶问。
“写苟县令亲自去丈量土地,发现有百姓的旱地被记成了水田,有又人家明明良田百亩,登记在册的却只有二十亩。”黎青执道。
这是他刚得到的消息,里面那个明明良田百亩,结果在县衙只登记了二十亩的,就是洪家。
双方既然已经结仇,那就使劲写吧。
黎青执觉得苟县令丈量土地,是他上任以来,干过的最好的事情,真的应该宣扬宣扬。
他写完了悲剧,也想写点爽文。
不过前些日子他写太多都写伤了,所以现在会慢慢写,一天写三千字就够了。
黎青执跟金小叶说了一会儿话,就下楼去吃饭。
常瞻正在做菜,黎青执站在旁边,正大光明地偷师。
只看菜谱学的话,卤味这样的很容易就能学会,其他菜就不一样了,尤其是这个时代火候分量什么的很难掌握。
但常瞻做菜的时候他看着的话事后他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绝佳的记忆力将菜复制出来
常瞻今天做了鱼。
他买了一条大花鲢,本地叫包头鱼或者胖头鱼。
鱼头他加进去豆腐做成鱼头豆腐汤,里面还放了枸杞,卖相特别好,看着就让人觉得跟平常的鱼头汤不一样。
至于鱼尾,常端将之切段红烧,还放了糖和醋,闻着就让人觉得开胃。
四个孩子用豆腐汤拌饭,再加上去了鱼骨的肥美的鱼肚子,都吃了比平常多上许多的饭。
吃完饭,黎青执把常瞻叫到书房里,跟他商量开卤味店的事情。
印书用的铅字什么的不便宜,常家兄弟卖宅子卖地的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
接下来,他们必须要赚钱。
常瞻也想赚钱,两人很快就商量好了办法。
接下来几天,常瞻会去附近县城乃至府城买齐调料,再准备好大锅之类其他要用的东西,然后他们就开始做卤味卖。
商量完,常瞻又想到了张知府“黎先生,你说我哥他们去京城,能救下张知府吗”
“不知道。”黎青执道。
就连现代,也有很多不公平,不要说这个时代了。
晋王现在肯定恨死了张知府,他不会放过张知府。
黎青执想的没错,晋王已经恨死了张知府。
晋王一系的人,更是频频上书,将张知府形容成穷凶极恶之人,甚至还有人说张知府随意杀害朝廷命官,说不定是有谋逆之心。
吕庆喜厌恶晋王,一开始是想借着这件事让晋王名声受损的,但现在这事儿怕是不成了。
其实朝中官员,都知道张知府这么干,必然是因为娄家还有严县令做得太过分。
他们也知道,娄家和严县令,肯定犯了死罪。
但他们这些人,干干净净家里亲戚一点坏事都没干过的才几个
在他们看来,张知府没必要大动干戈更没必要直接杀人
张知府的行为,其实是将他自己摆在了很多官员的对立面上
而且皇帝已经没多久好活了,晋王板上钉钉是下一任皇帝谁愿意得罪他
在晋王得到临湖县的消息十天后,娄家人来到了京城。
娄家以前就是普通农民,没有丝毫底蕴。
突然得了权势,成为连官员都要巴结的存在他们欺男霸女不知收敛,犯下的事情罄竹难书。
也因此,娄家的成年男人被张知府杀了大半,进京的娄家人,基本上都是孤儿寡母。
这些人一进京就被晋王接走了,第二天,他们又敲响了登闻鼓,状告张知府。
一群女人孩子披麻戴孝哭哭啼啼,看着实在可怜,京城的百姓瞧见这情况,少不得就有人觉得张知府有问题。
“他一个知府,凭什么去杀一个知县”
“他还把娄家人杀得就剩孤儿寡母。”
“这娄家是晋王舅舅家,听说张知府就是记恨晋王,才这么干的。”
吕庆喜瞧见这情况气坏了“那些蠢货什么都不知道要不是娄家和那个姓严的做得太过,张志儒何必杀人这一杀,他的脑袋和乌纱帽可都没了”
骂完百姓,他又骂朝中官员“那些当官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全都帮着晋王这畜生
”
吕庆喜在心腹面前发作了一通,又去怪张知府“张志儒做事也冲动了,他怎么这么冲动就不能徐徐图之”
“千岁爷,陛下怎么说”木掌柜问吕庆喜。
吕庆喜道“陛下这几天吃不下饭,都被气病了”
“千岁爷,陛下还在呢,晋王就如此嚣张,颠倒黑白威逼陛下,实在过分。”木掌柜给晋王拉仇恨,话里话外,就是晋王不把皇帝放在眼里。
皇帝还在,朝中官员都却站在晋王那边皇帝能不生气
皇帝当然是生气的。
木掌柜说的话,其实吕庆喜也跟皇帝说过,皇帝当时就很不满。
但不满之后,想想自己的身体,皇帝却长叹一声,什么都没做。
晋王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极有权势,他这时候选了别人,那人能在晋王手下讨到好
两年前,他夸了夸宗室里的一个孩子,结果没几天,那孩子就摔断了一条腿,还自此成了瘸子。
这样的事情,他不想再发生。
还有张志儒。
张知府给皇帝送的奏折,除了说明娄家和严县令的罪行以外,还提到权贵圈地的问题。
要是任由情况恶化,大齐百姓的日子,必然日益艰难。
皇帝要是还年轻,要是身体好,说不定会想办法处理此事,但他如今缠绵病榻,根本就没有精力去处理这件事
朝中官员也不一定听他的。
皇帝心情郁结,最后还真的病了。
而这个时候,常端和冯大每天什么都不敢,专心装订书籍。
他们的手上被扎了很多针孔,但两人一点不在意,依然不停地装订着。
时间门一天天过得很快。
这年头消息不畅通,皇帝安排了去临湖县查探情况的人,在他们收到张知府的奏折的半个月后,才回到京城。
问过这人,他们才知道张知府的奏折里没有一句假话,临湖县的百姓,当真被残害得不轻。
那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看得皇帝心头火起。
但张知府,也确实做了他职权外的事情。
皇帝捂住脑袋,只觉得更难受了,他剧烈咳嗽起来,咳着咳着,竟是晕了过去。
“皇上,皇上”吕庆喜被吓了一跳,声音满是惊慌。
其实,晋王一系虽然跳得高,也确实有很多人信了晋王一系说的鬼话,但朝廷上下,不乏清醒的官员。
他们觉得张知府做得对,非常同情张知府。
这些人私底下感慨万千“张志儒他就是性子太刚直了。”
“他可惜了”
“等陛下好了,我还是要上奏,让陛下网开一面”
“你就不怕晋王”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一些尚未步入官场的读书人,也意识到了不对“那娄家口口声声说张大人是公报私仇,可他就算要报仇,也该去针对晋王,何必去杀跟晋王没什么来往的娄家人又何必赌上前途性命去杀一个县令”
“晋王势大,权势滔天,张大人必然是怕这些人逍遥法外,才会动手”
“晋王在颠倒黑白”
至于京城的普通人,他们大多不知道具体情况,基本上就是听了哪边的话,就信了哪边。
就是在这个时候,沈家的船队来到京城。
为张知府心焦的人有不少,但京城大部分人,其实日子照过。
哪怕是木掌柜,这些天她的生意也跟之前一样做着,就是她整个人都有点没精神。
一直到有人告诉她沈家的商队来了,她才打起精神来,起身道“我去看看”
这次的事情,已经不能把晋王怎么样了。
娄家只是在临湖县犯了点事情,其实不管张知府怎么做,晋王都不会受到多大影响。
他最多也就是像之前一样,因为舅舅横行乡里被罚点俸禄,然后闭门思过几天。
等事情过去,他该干什么干什么。
只是死了一些老百姓而已这些人压根不在乎
就像当初盂县,因为赈灾银两被贪污,盂县饿死了很多百姓,但现在谁还记得当年的事情
她知道,她做得再多,可能也伤不到高高在上的晋王,谁让人家是皇室
晋王生来就比他们“高贵”
徐徐图之,只能徐徐图之
木掌柜笑着起身“我要的货到了去看看吧。”
与此同时,吴白川的船上,人们正在将各种货物往下搬。
吴白川这段时间门都没怎么见过黎青执送到自己船上的那两个人,一直到现在,才算是看清他们的模样。
然后就见他们亲自扛着货物往下搬。
冯大在采石场呆久了身体不太好,扛不动,因此搬货的人是常端,冯大则在码头上守着那些被搬下船的货物。
“你们带的是什么怎么看得这么紧”吴白川忍不住问。
这两人这几天把货物
全搬到他们房间门里去了,看顾得那叫一个严实
“这些东西挺珍贵的。”常端笑道。
吴白川见常端不想说,也就不问了,倒是常端问吴白川“吴掌柜,听说你们有跟千岁爷打交道”
吴白川道“对,我们的货物,会让千岁爷的人先挑。”
黎青执已经跟常端说过这件事了,但得到确切答案,常端还是很高兴“吴掌柜,我能一起去吗我的货物,千岁爷说不定会喜欢。”
“成,你到时候跟我一起就行。”吴白川道。
常端看着很瘦弱,不像是什么歹人,而且跟他们见面的,也就只是一些吕庆喜手底下的掌柜,出不了事他带常端过去也是可以的。
他不想得罪黎青执。
常端一个劲儿地道谢。
他们的书已经搬完了,他帮冯大叫了一辆车,让冯大找个地方安顿,然后每本书拿了两套,跟在吴白川身后,打算留下来,去见见吕庆喜的人。
他们出发前,就已经知道沈家的靠山是吕庆喜了,这大大地方便了他们。
他们或许可以借此,将书送到吕庆喜手上去。
但只是如此肯定不够,而且吕庆喜说不定压根不在意这书,不愿意帮张知府。
所以他和冯大打算兵分两路。
他去送书,冯大则带着剩下的书躲起来,设法将那些书送出去。
常瞻知道一些跟张知府关系好的官员,都可以送一送
冯大出身妓院,三教九流的事情都懂一点,还会一点官话他会把那些书分散了送出去,再去敲登闻鼓告状,状告晋王。
他们这书,其实也可以说是状纸
而冯大,他本身就是苦主
“你们要把货物送去哪里”吴白川不解地看向常端。
常端道“我们在京城有认识的人。”
黎青执的人,在京城有认识的人吴白川愈发不解,还有点警觉,也就跟常端聊了起来,问常端是哪里人。
常端笑着开口“我家在府城,是黎先生去参加府试的时候跟他认识的”
常端其实挺会说话的,以前开酒楼还知道不少事情三言两语,他就打消了吴白川对他的怀疑。
不过吴白川也好奇“你们之前怎么一直不出门黎青执还说你们不爱说话”
常端伸出手给吴白川看“吴掌柜,你看到我的手了吧上面全是针眼我这次带来京城的货物是半成品,我们一直在船舱里加工。”
“你们加工的是什么怎么把手弄成这样”吴白川看到常端那手倒抽一口冷气。
常端道“是一些首饰摆件,这一路我们就没歇下来过。”
常端和冯大把书放在木箱里,那书挺重的,他们又一副珍视的样子吴白川信了他们的话。
他们这边货物还没有卸完,就有人来找吴白川“吴掌柜,木掌柜来了。”
吕庆喜手下的掌柜,明天才会来挑选货物,但木掌柜着急,也想做点别的事情散散心,就早早过来了。
吴白川闻言,当即叮嘱常端“木掌柜在千岁爷面前很得脸,等下你一定要客气点”
吴白川刚叮嘱完,就见一个穿着艳色裙装,满头珠翠,瞧着二十多岁的女人带着一群人大步走来。
他想也不想,就笑着迎上去,跟木掌柜寒暄起来。
另一边,常端看到木掌柜,却莫名地觉得木掌柜有些眼熟。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他以前从未见过木掌柜。
而且他回忆了一下,也不记得记忆里有谁像木掌柜。
常端回过神,跟在吴白川身后,对着木掌柜露出讨好的笑容。
“吴掌柜,我要的货物带来了吗”木掌柜不爱听吴掌柜的奉承话,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带来了带来了,木掌柜您去看看吧。”吴白川带着木掌柜去看金叶绣坊做的东西。
他已经将大部分货物都卸下,那些样品更是已经被打开木掌柜看到那些样品,很是满意。
吴白川这次带来的货物,样式依旧新颖。
拿起一把绣了一男一女两个憨态可掬的小娃娃的扇子,木掌柜扇了几下,觉得挺喜欢。
她女儿去世的时候,跟着扇子上的娃娃差不多大。
木掌柜有一瞬间门的恍惚,就在这时,有人凑到她面前“木掌柜,我这里有东西想送给千岁爷。”
木掌柜闻言皱眉,看向从吴白川身后冒出来的人。
她不喜欢这样冒失的人。
不过木掌柜在常端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这人不是真心想送礼的。
她接过常端手上的盒子打开,发现里面装着一本没有封皮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