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体面不起来了。
小公主自己不会梳头发,只能用一根红发带勉强把头发松松绑起。
她下午走路把脚后跟和脚趾尖都磨破了,珍珠白里沁出血,被玉山握着小腿脱鞋时,她自己都被雪袜上的鲜血吓了一跳,也顾不得玉山摸住她脚了。
玉山用煮粥的锅烧了一锅水,倒入盆里,掺凉水,再用巾帕很小心地给昭懿处理伤口。昭懿一开始不情愿,挣扎了几下,“我自己来。”
可玉山不听。
他仔仔细细帮她处理了伤口,还用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草药覆在她脚上,不许她穿鞋,只给换上一双干净的袜子。
他低头给昭懿处理伤口的时候,太认真了,认真到低垂的眼睫眨也不眨。
眼睫很浓,浓到过分,明显的异族血统缘故。
晚上吃的鸡肉汤。
玉山把昭懿留在山洞里,自己出去晃了一圈,就捉到一只野鸡回来。他还摘了些果子,其中竟有莺桃。
昭懿认得莺桃,因为这是贡品,每年上贡到上京的莺桃数量都不多,自己也只是能得一碗。
没想到这种地方竟然有莺桃。
玉山把洗好的果子抱在叶子里放到昭懿面前,自己去煮鸡汤,两人没有说话。
昭懿发现了玉山的话变少了,原来在宫里的时候,对方话没那么少,那天刚见到她的时候,话也没那么少。
现在……
她用水囊里的水给自己洗好手,再拿起一颗莺桃放进唇里,比贡品味道要差,现下没法挑剔。
昭懿只喝了半碗鸡汤,野鸡煮的汤味道不怎么样,而玉山的厨艺也一般,她勉强喝了半碗,就不肯再喝,但玉山没像中午那样,把她喝剩下的端过来喝,而是用筷子在里面挑出鸡肉喂到昭懿唇边。
“吃一点肉。”他说。
昭懿看着他,慢慢张开嘴咬下一小口。
她吃得勉强,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眉头越蹙越紧,脸上又有了委屈的神情,仿佛玉山在逼她喝毒药。
玉山喂完了三块鸡肉后,停了下来,起身走开,把碗里剩的和锅里的都吃完了。
天色彻底黑下去,山洞里用火堆照明。玉山去官驿的这一趟,还带回来一颗夜明珠,他把夜明珠交给了昭懿,现在被昭懿握在手里。
昭懿昨夜没沐浴,她坐在褥子上,把山洞里的东西看了一圈,自然没有浴桶。
她看向玉山,轻声说:“我想沐浴。”顿了顿,“我在宫里的时候每日都要沐浴的。”
她还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说完,低下头。
玉山听完给昭懿用锅子烧了一锅水,但那锅子前面煮过鸡。昭懿看到他要拿锅里的水给她用,往后缩,楚楚可怜,“我不要用这种水,好脏。”
她又哭了起来,这次是趴在褥子上哭,没哭几下,骤然捂住脸,“痒,好痒……”
玉山本就守在褥子旁,听到昭懿说痒,当即把人捂住脸的手拿开,只看脸颊红了一片。
这下子把玉山弄急了,他把人抱起来,笨拙地把昭懿浓厚的一头长发弄到旁边,用夜明珠照明,仔细看昭懿的脸。
的确红了一片,他抬手刚想摸,昭懿忽然又遮住脸,在他怀里直哭,“好痒,痒死了。”
哭泣着,遮脸的手变成抓自己的脸。
玉山哪里见得她把自己的脸抓花,一把扣住。这时候他还记得昭懿手心有擦伤,只抓住手腕,“我去弄草药来,别抓。”
昭懿不说话,只哭。玉山想出去摘草药,可是他不放心昭懿,他把人留在这里,她会继续抓自己的脸。
他想了想,索性将人抱起来,带着昭懿去摘草药。
可刚出山洞,昭懿就发抖,哭诉痒的声音也变成“冷”。这下子玉山进退两难,他又回到山洞,看着怀里的娇娇女,“你留在这里,不要抓脸。”
昭懿眼泪大颗地往下落,她点点头,反正也不看玉山。玉山把人重新放回褥子上,往外走去。
等外面的动静渐渐消失,昭懿坐起来,她脸上的红块是她自己弄出来。她肌肤嫩,稍微抓几下就会变红一片。
此时玉山离开,她伸出手,毫不犹豫地用指甲在自己脸上抓出几条狰狞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