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韶对此是真的无所谓,毕竟不管换之前还是换之后,院子里的人她都不认识。人换了她还得要松口气,不必担心她在这群熟悉原主的对象面前露出什么马脚来。
其实最危险的人是玉簟才对,她是原主的贴身婢女,对原主的了解恐怕比亲妈还要更多些。
但好在主仆有别,玉簟就算心下奇怪,也不敢随意怀疑主子。而且这个小丫头有点过度神化原主还喜欢脑补的毛病,具体表现就是,女郎做什么都是有道理、有深意的,如果出了问题,那一定是她的执行层面的问题。
也因此,只要谢韶没有做出什么过于离谱的行为,对方就能给她自行脑补好原因。而谢韶身边也确实需要这么一个人提醒她,免得她和原主一下子判若两人,惹来怀疑。
郑氏似乎是被女儿安抚下来了。
母女两个说了些小话,谁都没有提昨日的事情,若是不看郑氏那憔悴的脸色,似乎一切都与以往一般无二。
只是方才出了女儿的院子,郑氏的眼泪就禁不住掉下来。
追上来送扇子的谢韶正瞧见了这么一幕。
谢韶脚步顿了顿,终究还是没有上前,看郑氏屋里那强装没事的样子,明显不想让这一场景被女儿看到。
谢韶在原地驻足了一会儿,似乎是原主的感情作祟,这会见郑氏无声流泪,也被带得心底难受起来。
她还是挺想告诉对方,对于这个婚事,她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抗拒。
谢韶最后也没能找到机会上前,反倒是因为郑氏要离开,连忙又往后藏了一步。
结果一转头,就看见跟上来的玉簟一副要哭不哭、眼眶通红的模样。
谢韶默然。
这到底是什么“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看你”的连环套娃?而且对方又脑补了什么、露出这表情?
玉簟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撑出一个笑来,柔声,“娘子回去罢,莫要见了风。”
这粉饰太平的样子,和刚才的郑氏一模一样。
谢韶:“……”
只是成个亲而已,为什么这一个两个的态度都这么怪?原主和那个前未婚夫,感情真的这么好?
郑氏毕竟是当家主母,行动极为迅速。
她离开这儿之后没多久,谢韶院子里面的人就被换了回来,只是那几个明显被特别安排来的武婢却没有离开。
虽说人回来了,但是到底院子里的气氛不比以往,每个人都谨言慎行,生怕在这个节骨眼上做错了半点事被牵连发落,整个院子都压抑到了极点,比她“病”着的那段时日都沉闷。
接下来便是筹备婚事了。
兴许担心触动她敏.感的神经,虽是筹备婚事,却都是避着她这个当事人的,直到郑氏小心又委婉地问了句,“要不要试试衣裳?”
谢韶一开始都没有反应过来是试嫁衣。
甚至直到穿到身上之后,她都没有意识到这是嫁衣。
——因为这衣裳是绿的。
郑氏看着女儿这公事公办、半点全然无新嫁娘羞涩的模样,忍不住又是别过脸去垂泪。
再一看衣服,更是哽咽,“……清减了。”
心底默默轻言:韶娘再怎么强装无事,终究是忧思难掩。
“嫁衣”的事是郑氏走了之后,玉簟不小心说漏了嘴,谢韶才明白过来。
怪不得刚才郑氏那副表情。
谢韶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表现似乎过于冷漠了,但是想想她又不能把嫁衣追回来再补救一回,这事也只能作罢。
有这么一个“多愁善感”的娘,谢韶也觉得挺难办的。
但郑氏有一点想的倒是没错,谢韶确实挺忧思,只是原因可能和郑氏想的不大一样。
有了武婢全天候的看守,谢韶想找个“失忆”的机会都找不到。
而且这情况下失忆,总觉得九成九的可能会被当成装疯卖傻、逃避婚事,谢韶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
这种高压之下,胃口不可能好,更别说谢韶还是经过现代社会各种工业调味料的洗礼,吃起这会儿的饭来,总觉得没滋没味儿的。种种因素叠加,她不瘦才怪。
郑氏的关心更是谢韶身上沉重压力的来源之一。
郑氏毕竟是当家主母,虽然心系女儿,但是不可能时时都来陪着她。
她又担心谢韶一个人做什么傻事,于是就安排儿媳——也就是谢韶的几个嫂子——时时过来,还有那位早些时候来探望过她的庶妹。
谢·今天也在猜来人是“我”的什么人·韶:谢谢亲娘,但是真的不用。
因为郑氏的这份关怀,谢韶开始了每天绞尽脑汁应付不同的女人,以免被看出没有原主的记忆的生活。日子过于水深火热,她甚至都快把成亲这件事抛到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