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韶很快就意识到说“撩”可能不太准确,毕竟两人现在的关系越过了男女朋友,直奔未婚夫妻,对方的行为最多算是婚前培养感情。
谢韶对这个未婚夫倒是没什么恶感。
虽然这婚事来的不情不愿,但是对于一开局就面临谢家噩梦副本的谢韶来说,这分明是一场带她脱离困局的及时雨。
要是没有这位未婚夫横插一杠子,她接下来就算装失忆蒙混过谢家,也得按部就班地嫁给原主情投意合的青梅竹马。
且不说穿越之后还要接手原主男朋友到底是怎样糟心的发展,单就她在谢家零零碎碎听到的,原主和这位青梅竹马到底是怎样诗文传情、琴瑟和鸣的,就够谢韶头大了。
乐器还可以寄希望于原主的身体记忆。
但是诗文?她会写个毛线诗啊?!还不如让她当场倒背一个元素周期表!!
一天两天还可以蒙混过去。
朝夕相处、迟早露馅!
不得不说,在这样的背景下,“远嫁”已经是谢韶能想到最合适的发展了。
虽是如此,谢韶对自己这场婚事仍旧没有什么真实感。
一来是她穿越后满打满算还没有几天,实在没办法这么快就真情实感的代入原主的身份,再者,古代的婚嫁流程对谢韶来说没有什么可构成仪式感的东西,就连影视剧里形成固有印象的大红嫁衣都没有,她很难产生“在嫁人”的念头。
至于最后的拜别谢氏宗族的离别仪式,就更不必说了。
先别说谢韶芯子里还没认这个突然多出来的祖宗,就说当时的状况,那仿佛重临当年高考考场的紧绷,再加上大热天的简直跟上刑没两样的行头,谢韶有心情想别的才怪。
也因此,一直到了这会儿终于亲眼见到了这位未婚夫,谢韶才生出点真切的、要嫁人的感触。
谢韶一直很有“既来之则安之”的佛系心态。
毕竟她的精神要不足够强韧,早就被连年来持续不断的梦境折腾疯了,对眼下这种不涉及生命安全和精神折磨的“小事”,她总是看得很开。
穿越都穿越了,婚事也属不可抗力,古代少有离婚的说法,而谢韶虽然对这婚事背后的博弈知道的不多,但是看谢父那“一定要嫁”的态度,就知道这婚大概率是离不了的。
既然要和眼前的人长久相处下去,那和平共处总比两看生厌来的好。
而现在未婚夫都来主动示好了,谢韶也没有冷脸的意思。
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对方居然有“婚前培养感情”的想法,就凭这一点,谢韶对这个未婚夫的印象还不错。
另一边,段温也真的没有见外,无缝融入了谢家的队伍。
明明刚才过来的时候那气势让所有人都不敢出声,但是转身的功夫好像就和人混熟了,几乎和谁都能聊上两句,这能耐看的谢韶叹为观止:社牛啊!
但玉簟却没有同感,她只在旁边看得更气了,恨不得一个一个地瞪过去。
一群不认主子的东西!!!
谢韶就这么看着这位未婚夫自然而然地在这边留了饭,很顺利的插入了话题,不管是和她还是和跟着来谢氏的人聊起天来没有丝毫尴尬,还因为担心谢韶白日里睡了一路,给她请了个大夫来看了看。
一通操作下来,看得谢韶眼花缭乱。
但是平心而论,和情商高的人相处真的很舒服。
虽然没看电影没逛街,但是算是约会的话,谢韶愿意给个高分。
临走之前,段温还笑指了指那边主帐的位置,莞尔:“谢娘子要是再找不着路,只管去那里找我就是。”
谢韶:“……”
该怎么解释,她其实不是个路痴这件事。
一晚上的气氛都算得上轻松愉悦,直到把人送走之后,谢韶才发现玉簟的情绪不对,一副气到要命却又不得不强忍着的表情。
谢韶:?
她不由问了一句,“怎么了?”
这一问,玉簟立刻就涨红了一张脸,气急道:“他怎么能如此轻薄娘子?!”
说得太气,话中间甚至都打了个呛。
谢韶:啊?
哪里轻薄了?
玉簟只觉得哪里都轻薄了!
不管是一上来就拉娘子的手,还是半点不避讳地盯着娘子看,最后……竟、竟还让娘子夜半去他的寝帐!!
大礼尚未成!
他将女郎当做什么人了?!!
玉簟越想越是气,最后竟呜呜地哭出了声,哽咽着:“若、若是……娘子还在长安……怎会、怎敢……呜呜……”
谢韶被哭得一脸懵逼。
但是她也都习惯了,连安慰都驾轻就熟。
这时候不得不感慨曹公的那句,女儿家果真都是水做的骨肉。
段温入帐就收起了笑。
他半靠在榻上听着医者禀报,脸上没什么表情。
这医者正是方才给谢韶诊脉的那位,他没像先前在外面那样说些套话,而是恭恭敬敬地说了诊出来的脉相,又解释道:“谢娘子身体没甚大碍,只是心志不舒、忧思郁结,因此致食欲不振、一时消瘦也是难免的。”
段温把玩着印章的手稍顿。
他方才在谢氏的人那套了不少话,他虽不懂医,但是这情况跟他套来的也差不多。
段温扬了扬下巴,示意医者接着说下去。
“谢娘子到底年轻,现下虽还撑得住,但长此以往,恐伤脾气。”
毕竟是未来主母,医者说得谨慎,“老朽这里倒是有一副补益的方子,只是是药三分毒,只靠药补益终非长远之道,上上之选还是得谢娘子自己解开心结,莫要多思多虑。”
段温顺手把印章放到了桌案上,无声地扯了扯嘴角,眼底却是一片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