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要忍不住掉头就走了!
对面陶智却已经迫不及待又满面红光地开口,“仆此去东莱运气极佳,偶得一名琴,名为‘停云’。”
“高入云霄,游响停云。此琴既与谢氏所藏‘入霄’齐名,自非凡品。”
“仆初得此琴,心中甚是惶恐。此等高雅器物,怎能落入我这俗人之手,岂非玷污了先贤之作?如今想来,原是名琴择主,此琴正为娘子而来!”
没来得及跑路的谢韶:我信了你的胡扯!!
简直是满嘴跑火车。
先不说“名琴”,这人说的“谢氏”,该不会是她想的那个“谢氏”吧?!
不行!
得赶紧拦住他!!
谢韶还没有想好怎么拦,段温却像是很感兴趣似的轻轻地“哦?”了一声。
陶智先前挖空心思讨好谢韶归根到底还是为了段温,这会儿一听正主出声,登时整个人一个激灵,脸上的神情越发诚恳真挚,简直是指天发誓的语气宣告,“此乃天赐的缘分,‘停云’合该是娘子之物!”
在这一大段慷慨陈词之后,他又贯彻先前那狗腿子人设,紧急接上马屁,“名琴赠美人,正如宝剑赠英雄。昔年谢氏女一曲‘惜春’名动长安,如今娘子有‘停云’在手,自不逊于前人。”
谢韶:!
MD!她就知道!!
那不祥的预感成真,谢韶这会儿只想掐着对方的脖子大喊:我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
谢韶不明白。
她人都离开谢家了,为什么还要面临这种hard模式?!
果然,旁边的段温闻言含笑瞥过来一眼,“不知温可有这耳福?”
谢韶:“……”
不,你没有。
急!救命!
到底该怎么解释她不会这首疑似原主成名曲的曲目!
起码给她一个谱子吧?!
到了这时候,谢韶脑子反而转的飞快。
对面这胖子显然不知道她就是那位谢氏女,既然对方连琴都打算送了,想必也不会吝啬于一份曲谱。
关键是她能不能在段温眼皮底下,不着痕迹的把‘惜春’的谱子要来。
以这胖子现在诚惶诚恐的态度,他要是有一定会给,但是这里面又涉及到另一个问题,对方身上有没有‘惜春’的曲谱!
赌一把,还是不赌?
谢韶没有立刻做出决断,但是她很快就庆幸起自己这片刻的犹豫了。
因为对面人紧接着就给她放了个大雷。
只听陶智接着:“段公雅兴,‘惜春’乃是定情之曲,正适合段公与娘子的情况。”
谢韶:????!!!!!!!
顷刻间明白了对方这话的含义,她有一瞬间彻底失去了表情管理。
定情?定什么情?和谁定情?!
……救、救命!
谢韶几乎要顾不得许多直接出声打断对方了,却被段温含笑瞥过来的一眼硬生生地定在了原地。
再对上陶智,段温脸上的神情越发温和。
他像是很感兴趣一样,笑吟吟地问道:“怎么说?”
谢韶这会儿只想求求对面那个马屁精学会看人脸色,段温这哪里是笑,他只差把“我生气了”这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理想和现实的差距犹如鸿沟。
陶智哪里会看脸色?
他简直是个专踩地.雷的精准爆.破选手!!
得了段温这好脸,陶智顿觉危机已过,性命可保,整个人都松懈了不少。
又听见对方感兴趣,立刻就眉飞色舞、绘声绘色地讲解起来,仿佛曾经身临现场。
“段公有所不知,昔年长安西郊,谢氏女奏‘惜春’满场皆静,曲毕,众人无不抚掌赞叹。也就是同一日,与贵女们聚会只相隔一片竹林,诸位世家子以‘春’为题吟诗作赋,其中李家那位麒麟儿亦选‘惜春’为题,于一众诗赋中突颖而出,拔得当日头筹。”
陶智不知是装出来的、还是真心感慨,他的表现简直就像是个CP粉头子。
“两人既未见面,却有这等巧合,岂非心意相通?更更绝的是,后有人以‘惜春’之赋和‘惜春’之曲,竟分毫不差,宛若天成。这一赋一曲正如这李谢两家的姻缘,真是天……”
陶智这话并未说完,因为一截雪亮的刀锋已然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血珠缓缓渗出,疼痛后之后觉得传入大脑。
陶智刚才的话语戛然而止,只留下粗重的喘.息和因为过于紧张自喉间发出“嗬嗬”声。
那怪异的气音传入耳中,陶智甚至有一瞬错以为是自己的喉管已被切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