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当时都答应嫁人了,对这种事就有了心理准备,这会儿实在没什么可矫情的。
谢韶抬起手、勾住了段温的脖颈。
手臂清楚地感知到对方肩颈的肌肉随着她的碰触收紧的走向,另一个人的热度通过接触的地方传到她身上,谢韶甚至能透过肌肤相贴的地方感知到对方皮下血液奔涌带来的脉搏跳动,一下接着一下,急促又激烈,一点儿都不像对方表现出来那样游刃有余的从容。
这个认知让谢韶的心情也跟着微妙起来。
她不知道,倘若自己这时候抬头看上一眼,就能发现段温此刻的神情跟从容搭不上半点关系:牙关紧咬、咬肌死死绷紧,头顶渗汗、额侧的青筋都绷起来了。
谢韶虽然没有看到,但是却能感知到对方落过来的视线。
热烈的、强势的,存在感鲜明到让人几乎生出了被碰触的感觉。
谢韶本来觉得没什么,公事公办,投诚而已,又没有什么感情掺杂。
但是在这样的目光之下,她发现自己真的没办法做到摒弃杂念。明明什么还没干呢,她就已经手脚发软,脸皮发烫,脑子里面也晕乎乎的。
越是接近对方这种感觉也越明显。
谢韶最后僵硬地停在距离还有一寸的地方,这么近的距离视线早就无法对焦,远处的东西又被遮挡,视觉在这一瞬间完全被其他的感官所取代,谢韶能够清楚地感知到对方的吐息拂过面颊的触感,呼吸间尽是另一个人的气息,耳边也是粗重的喘.息声。
谢韶理智告诉她,闭闭眼啃下去就行。
但是实际上,她整个人都在抖,软得根本使不上力气。
——没、出、息!!
正心里斗争间,耳边传来一声闷哼,谢韶一个哆嗦,手臂没有勾住,本来还半撑着的身体直接砸到了对方的怀里,这一吻也从唇角擦过。
下一秒,天旋地转,谢韶直接被摁在了地板上。
她甚至都分不清到底是身后的地面更硌人,还是前边那绷紧得好像钢筋一样的肌肉更硬。
……
…………
“剩下那几个还有口气儿的,挖眼割舌、剁了四肢,连同那几个脑袋,一块给广平王送去。就说上次王爷寿辰,本将军无暇赴宴,这算是补上的寿礼。”
段温那会儿并没有提醒谢韶,这世上能养得起死士的,除了世家,可还有皇族的宗室呢。就如这位广平王,他看那个皇位上的侄子可不顺眼太久,这次见他入京,恐怕是大晚上的睡不着觉,竟一拍脑袋想了这么个“好”主意。
王宾听段温这么说,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广平王过寿,那都是几个月前的老黄历了,亏段温能想得出这理由。这份“大礼”送过去,别老王爷一口气没上来,那下次过的可要是冥寿了。
萧家皇室里蹦的人不少,这个老王爷有还是没有,对他们影响不大,王宾虽心里嘀咕两句,但一口答应下来段温这安排,又问:“送信的那人也是?”
王宾指的是透露行踪的那个内应,问题也确实出在谢氏这边。
那人是广平王当年在京中的布置,竟阴差阳错的混进了谢家陪嫁的队伍。这小子运气倒好,不过嘴巴却不够硬,稍一吓唬就什么都说了,只是他实在不够聪明,若是这时候挺住了反过来栽赃皇位上的那一把,说不定还能最后为他主子做点贡献。
王宾有这一问,还是因为这人现在的身份。
再怎么样,他也顶着谢家人的名字,他们就这么处置了,谢娘子面子上恐怕挂不住。
段温也听出王宾的言下之意,倒是忍不住笑了,“我同她打过招呼了。”
王宾瞧瞧这人一副“食饱餍.足”的表情,只觉得硌得眼睛生疼。
这可真是到了自己地盘上,半刻钟都忍不了,当晚就把人弄到自己房里去。
就不能再等一等吗?!起码等过了门以后!
这样下去,王宾真担心自家主公哪天睡梦中被枕边人一刀捅死。
但这种事儿别说谋臣了,就算是亲兄弟也不好劝啊。
王宾最后只能忍着牙疼,委婉地叹一句“燕雀处堂,安莫忘危”:一头扎进温柔乡的时候,多少留点心吧!
段温瞥了王宾一眼,没说话。
他可没有强逼着人做什么,是美人主动投怀送抱。
至于说“骗”。
那怎么能叫“骗”呢?
他在韶娘面前有说一句假话吗?
透露消息的确实是名义上谢氏的人,他死在并州也确实对朝廷有好处。没有下手不代表不想下手,韶娘早晚得做这么个选择。
至于选“谢家的女儿”?
他的韶娘是个聪明人,做他的枕边人的价值可比一个空有名头的夫人大得多了。不管选那个,她从头到尾给出的答案只可能有那么一个而已。
这要是个美人计,他入套得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