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聿飞定定地凝视着她,没出声。
上午清澈透明的阳光在他的眼瞳里折射出琥珀色的光影。
传说中能够震碎摄影机的凝视,当然也震碎了祝语真的心,她心脏突然一下跳得很急,手足无措,甚至听见自己血液流经鼓膜时鼓噪的声响。
好一会儿,时聿飞才收回眼神,若无其事说:“就算不记得,看见微信聊天记录,也想起来了。”
她还是有些震惊:“你还保存着那么久之前的消息啊?”
“你不也是吗?”
“我是习惯了迁移信息。”她跟上他的脚步,飞快说,“可是你们做明星之后,不该把以前认识的素人同学都删掉吗?”
时聿飞问:“为什么要删掉?明星和素人,你是这么分的吗?”
“……不、不是吗?”
“演员是我的工作。我不太喜欢素人这个说法。”
祝语真讷讷“哦”了一声。
她还是觉得有些奇怪。时聿飞记得她这件事,让她觉得很不可思议。
因为她明确记得,她高中时绝对不认识时聿飞,完全没有打过任何交道。
看聊天记录也是高考之后加的好友。
太奇怪了,她忍不住问出口了:“……时老师,所以我们高中认识吗?”
时聿飞回头瞥她一眼,问:“你不认识我?”
“……”
这要怎么回答?
是不认识吧?
时聿飞看一眼她的神色,懂了,扯出个笑来:“是不认识。也许我当初只是加错了。”
祝语真闭上嘴不说话了。
可是聊天记录里,他知道微信对面的人叫“祝语真”啊。
从大堂走出去,泊车员帮时聿飞把车开了出来。
时聿飞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望向祝语真。
祝语真在他一双璀璨的眼睛注视下,不由自主地,就坐进了车。
她以为会是司机或者助理开车,没想到是他本人。
他绕去了驾驶座坐下,系好了安全带,转头,侧脸表情淡淡:“你家地址?”
祝语真报了个地点,时聿飞低头发动了车。祝语真双手放在膝盖上,端端正正坐着,目不斜视。
何德何能能让时老师给她开车,实在是太荣幸了。
车破开雨幕,开进春末夏初的大雨里。雨刷不停地在左右刮着,窗外景色依然一片模糊。前方刹车灯红成一片。
时聿飞单手转着方向盘,侧头看了一眼副驾驶乖乖坐着的祝语真,回过头,隐约牵了下唇角,伸手按下车载电台。
歌手漫不经心的声音流泻出来,娓娓道来:
“光阴的长廊 脚步声叫嚷
灯一亮无人的空荡
晚风中闪过几帧从前啊
飞驰中旋转已不见了吗”
祝语真昨晚一直没睡着,又早起,这会儿坐在车上开始犯困。
但要是真睡着了,那就是真把时聿飞当司机使用了,太不礼貌,她努力瞪大眼睛,克制住睡意,盯着远处的雨景。
盯着盯着,困意愈发浓重,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一下打清醒了,正襟危坐,偷偷注意时聿飞。
时聿飞正好转头瞥她一眼,说:“我开车还可以,不用这么紧张。”
祝语真脸一下红了:“……不是。不是紧张。”
时聿飞说:“困的话可以睡一会儿。不用不好意思。”
祝语真连忙说:“也没有……”
“是我约的时间确实太早了。”他顿了下,轻轻弯了弯唇,“下次可以提前告诉我什么时候比较方便。”
下次?
祝语真磕巴了下:“不是,不是因为今天太早,是我昨晚没睡好。”想了想,她还是忍不住问,“时老师你今天应该是等了很久吧?我看餐厅菜单上面,七点就开台了。”
时聿飞默了下,若无其事说:“早上起来喝茶,顺便等你。”
怪不得。
祝语真一颗愧疚的心终于被舒缓了,松了口气,悄悄望了时聿飞一眼。
她实在没有跟大明星相处的经验,不知道聊什么,聊什么都很像在刷存在感,就只能闭嘴安静坐着。
不过幸好车里有电台的声音,窗外有淅沥的雨声,并不安静,因此气氛没有特别尴尬。
一路没什么话。
时聿飞送她到她家小区门口的街边。
雨还是没停,他从车里抽出一柄伞递给她:“拿着吧。”
祝语真推拒了一下,说:“我就几步路就到啦,不用打伞的。”
时聿飞侧头注视着她,低声说:“不要淋雨。”
他态度不强硬,但祝语真却没办法拒绝,只好接过伞,又说了声谢谢,打开车门,踩在人行道的方砖上,她举着伞弯腰跟时聿飞说了声再见。
时聿飞很快掉头,祝语真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车消失在车流里。
时老师人真好。
属于德艺双馨艺术家了。
以后在网上看见有人黑时老师,她三个小号要倾巢出动帮时老师说话。
虽然下着雨,但街道路边仍然有不少小菜摊。祝语真还看见了卖花的小摊,一个婆婆举着伞守着一大蓝大朵大朵的茉莉花。
花开得很好,香气四溢。祝语真蹲着挑了两枝,捧着回了家。
回家后把花插在玻璃花瓶里,她窝在沙发上,抱着电脑开始按照最初的想法重新修改剧本。
小说改编和原创剧本不一样。因为她是原著作者,对剧情很了解,又有一个大致的设想和框架,写起来其实没有特别困难复杂。
电影剧本写作要求简洁有操作性。
先写了个详细的剧情大纲,时间过得飞快,写完时已经到了晚上。
次日把剧本大纲仔细梳理了一遍,到下午时,发给导演把关。
电影剧本本身字数不多,一部两个小时的电影,剧本也最多三万多字。大纲字数更少,往往几百字就搞定了。
林导估计在忙着前期筹备工作,过了好久才发语音回她,问她大纲是不是改得太多了?
怎么能完全推翻前一任编剧的框架呢,简直等于重写了整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