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你怎么不逃命?”
“你杀了我的至亲。”
“至亲?”贺兆离高高扬起眉毛:“她是你亲妹妹?”
姬溯舟不多与他废话,扬手便布控剑阵,向他杀去!
贺兆离一挥拂尘,身前身后的数千强兵如落雨般倾洒而下,万般功法只为杀他一人!!
这一刻连吞山鲸口中的众人都顾不上遁水逃去,怔忪相看。
他,他疯了?!
开阳境就可以不要命了??
他难道要为了那个女弟子杀了金烟涡这几千号人?!
涂栩心原本被断食断水地囚了数日,灵力损耗到不足三成,此刻几乎全都给了姬扬。
他身形难以再掩得全无痕迹,一抽手坠落而下,重新潜回人群深处。
而广袤云水间,青年长发因烈风飘扬而起,并指掐诀果真在绞杀所有来犯!
姬溯舟眼快心明,上乘的修道根骨此刻如同要坠魔般,周身潜能尽数被激发运通!
他只想杀一个人。
贺兆离。
青年飞身而上,过千灵剑便如白雀飞雁般纵横散开,自下而上将许多金烟涡弟子贯穿戕杀!
剑阵收缩自如又势如破竹,后方护军也被震慑到不敢造次。
瞬秒里,他已杀到贺兆离面前。
中年男人面沉似水,嗤了一声。
“瞧着是个狠角色,但就为了一个小姑娘?”
姬溯舟对他并无表情,抬腕欲刺,面前虚像先行飘散。
只见贺兆离虚坐在百里以外的青鸾交椅上,手捧香茶闲闲啜了一口。
“阵起。”
话音一落,金烟涡上下各处有阵眼接连亮起,一切都是创派之时连同皇陵机关造出的守派大阵!
混沌的巨物滚动声里,越来越多的杀阵被启动运作,仿佛整个门派都已经尽数归这姓贺的所有。
可还未等新一重囚阵扣下姬溯舟,只听一声颇邈远的骨裂声,交椅上的贺兆离竟人头落地,手中香茶登时坠下!
千重剑阵仍围绕着姬扬的虚影,真人不知何时早已潜入敌军之后,把主帅彻底斩落!
涂栩心此刻刚在人群里冒了个头,拍巴掌怒声叫了个好:“漂亮!!!”
不愧是我徒弟!!
大伙儿看得都傻了,有点犹豫得跟着鼓掌,没完全适应事情的发展。
姬扬身影极快,将尸身的金丹也随之剜出,彻底断了贺兆离卷土重来的可能。
他被溅了满身血痕,蓝衣似紫,可瞳眸里仍旧纯粹通透,好似大雪过后的晴夜。
数十阵法失去操纵之人,方才启动一半,又光色黯淡地纷纷消失。
姬扬手里仍握着贺兆离的金丹,右眉侧和脸上仍沾着血。
他此刻才看向持剑畏缩后退的一众金烟涡弟子,平缓开口。
“月火谷乃是低门小户,不会贸然干预你们未来的路。”
“但往后,若是再生出贺兆离这样的祸端……会发生什么可不好说。”
此话皆由姬扬残存灵息被扩散各处,听得霸鲸楼和知白观的人都脸色变化多彩。
低门小户??
你管随便出来一个弟子就斩杀上千人叫低门小户??
明年元贤仙会要不让你们月火谷来做东??
金烟涡的弟子们纷纷后退,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跑啊,剩下的一两千人跑回上层里,哪里还有人敢管这些破事。
姬扬已透支灵力过多,此刻佯作平稳地飞身归去,被严方疾快速拦下。
“事已至此,我们需跟金烟涡讨个说法,不能急着走。”
后者到底是替师祖来的,既然攻守全然扭转,务必要将诸多事务都落实踩定,避免日后再节外生枝。
青年嘴唇没有血色,仅点头答应。
他任由涂栩心迎过来扶住自己,走了两步,又轻声道。
“把师妹放在暖和柔软些的地方。”
“她怕被硌着。”
严方疾还不知道宫雾的异处,但同样不敢怠慢自己的救命恩人,连声吩咐弟子去料理此事。
混乱里,涂栩心撑住姬扬的肩,瞪着眼凶回去。
“逞能啊?你方才元神都差点炸上西天了!”
姬扬累得说不出话,任由他骂。
“替人出头?你考虑过失手的后果没有!”
“做事这样绝,你是在乎你师妹吗?什么糊涂脑子!”
贺兆离一死,无关的外派人士大部分可以乘鲸离开,或自行飞剑而去。
姬扬松手以后,水面如下豆子般落了几百把剑,不一会儿都被主人们快速唤走。
但以严方疾为首的月火谷长者,连带知白霸鲸两派的见证人,今天都要和金烟涡的临时话事人把利益要害分割清楚。
一时半会,他们这批人是走不开了。
等到宫雾悠悠转醒,四处都寂静的可怕,与她死前诸景迥然不同。
涂栩心两三句话解释不完发生了什么,确认小徒弟活过来了,这才把闭眼疗伤许久的姬扬叫过来。
宫雾还在刚刚重生的恍然里,几耳朵听了个大概,但不够明白。
姬扬立在凳子旁边,没有坐下。
涂栩心坐得往后一靠,也是灵力虚耗到饿极了,随意拿了盘糕饼先填肚子。
姬扬不出声地看着宫雾,看得小师妹试图靠讪笑缓解气氛。
师兄,我死了几个时辰,发生了什么事都不太清楚。
你……你为什么把贺兆离给杀了?
你还好吗?
姬扬一直没有说话,等得涂栩心都烦了,把绿豆饼往盘子上一拍。
“别装哑巴!要训就训!”
宫雾登时伏下脑袋,跪坐在床边不敢瞧他们了。
她本意是要救严宫主,这应该不算错。
可现在她在所有人面前死了,之后难不成要靠易容术过日子了吗……
宫雾思路越飘越远,忽然本能般觉得周身冷了很多。
青年沉着脸色开了口。
“逞能啊?”
“你方才元神都差点炸上西天了。”
涂栩心被桃花酥呛得一喷,差点没噎着。
宫雾也不知道师父在咳嗽什么,被师兄骂得都不敢抬头。
“替人出头,你考虑过失手的后果没有。”
姬扬声音又冷又锐,径直刮开她看似温吞的性子,厉色更重。
“做事这样绝,你是在乎师父?”
“——什么糊涂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