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茉不明白为什么杨嘉北动这么大火气。
生什么气呢?她又没说什么特别的话语,礼貌性地邀请一下,愿意就睡,不愿意拉倒。
他生什么气?
杨嘉北这么一句话,宋茉没接上,愣住了。
沉默中,杨嘉北拎了袋子,转身就走;走出几步,又回来,进了房间,一手将门关上,他问:“你这几年都怎么过的?”
宋茉说:“没怎么啊,就这么……正常过呗。”
她说得很坦然,也很真诚。
反正就是活着。
毕业,找工作,加班,忍受着长时间的通勤和没完没了的任务,社交,电话。周六周日就在租住的房子中睡觉,从白天睡到黑夜。
大家不都是这么过呗。
杨嘉北的脸色更差了。
他说:“你管这叫正常?”
宋茉后知后觉到对方的愤怒点,大约是长时间服药的缘故,她的思维明显僵化了许多。恍然大悟地,她一声“喔”,定定地望着杨嘉北:“你因为我邀请你睡觉生气?”
“……”
“可咱俩以前不是也这样睡过吗?”宋茉慢吞吞地说,“你现在怎么这么反感?当时怎么还挺乐意的?”
杨嘉北问:“这能一样么?”
“怎么不一样?”宋茉说,“你没这个能力了还是我没有这个权利了啊?”
“以前你是我女朋友,”杨嘉北沉着脸,“现在算什么?”
宋茉说:“你管他是什么呢,你不是也想?”
杨嘉北冷笑:“我想什么?你倒是想——我看你想把我气死。”
说气死有点夸张了,但宋茉明显看到他的愤怒。杨嘉北站得笔直,他的神色和愤怒让宋茉不由得败下阵,她抬手:“好好好,知道你不想了,你现在可以走了么?”
杨嘉北没动。
他说:“出去几年长出息了啊宋茉莉,学会这一套了。”
还想说什么,看着宋茉疲惫的一张脸,还是苍白的,大约是贫血,也可能是方才的寒冷未止,她的身体还没有暖和……杨嘉北压下那些未出口的话语,在门旁站成一棵松树。
他有话要训诫,却无规劝的立场。
半晌,杨嘉北说:“别乱想,明天早上我接你,好好睡觉。”
“嗯。”
“早上能起得来吗?八点会不会早?”
“不早。”
听了她的话,杨嘉北才离开,都快出去了,又硬生生折返,站在门口,手压着门,沉着脸望宋茉:“你晚上不会找其他人吧?”
宋茉说:“我就算找也不能让警察知道啊对不对?警察哥哥?还是警察叔叔?”
杨嘉北一言不发,宋茉嘭地一下关上门。
走廊上安安静静,没什么人。还不到寒假,因疫情影响,游客也不如前几年多。杨嘉北拎着装了自己羽绒服的袋子往电梯处走,脚压在地毯上,没什么声音。等待电梯时,他接了电话。
“喂?妈,今晚我不回家睡了,”杨嘉北说,“嗯,我晚上和茉莉吃过了——”
电梯到了。
杨嘉北踏进去,他仍捏着手机,简短地说:“是,我今天晚上在这里开个房间。”
“茉莉的状态不对劲,也可能是我多想,”他按了按键,从电梯的镜面中看到自己沉沉的脸,想起她不太灵活的手,“嗯,我在这儿开间房陪她。”
现在是淡季,入住的人也不多,酒店中安安静静。
安眠药的效果实在太好,宋茉一觉睡得时间长,直到听到刺耳的门铃声才爬起,睡眼惺忪地过去开门:“谁啊?”
是杨嘉北。
她穿着睡衣,松松垮垮地裹着,两件,严严实实,颇为保守。杨嘉北只看一眼,立马转过脸:“没事,时间差不多,该走了。”
宋茉打着哈欠:“几点了?”
“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