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洛莉娅抱着邪神的尾巴,眼睛被他遮挡住,连带着嗅觉似乎也被隔绝了。那股令她几欲作呕的血腥味从空气中消失,掌心中的尾巴温热,绒毛的质感像极了她幼时的毛毯。
她对自己守护灵的印象始终停留在他的不驯以及侵略性上,她原以为这个未知形态的家伙只会将她按在浴池壁或者床褥上欺凌,却没想到他会主动这样笨拙的安慰她。
她捏着那具备柔软绒毛、温热的像刚端上来牛奶的尾巴,心脏部位遭受重重一击。
直到感受到风从脸上吹过,格洛莉娅紧紧握住他的尾巴,祈求:“如果可以的话,能否将莫莉嬷嬷也带走?”
她与这种未知生物的交往在众人面前大白,格洛莉娅能想象得到父亲会如何迁怒于莫莉嬷嬷。
邪神拒绝了她:“我对拯救小蚂蚁不感兴趣。”
格洛莉娅说:“那我父亲会杀——”
“父亲?”邪神若有似无地笑了一声,“你以后再也不用不到这个称呼。”
格洛莉娅瞬间读懂他的言外之意。
她没有为此感到悲伤,心中竟一片释然。
夜晚寒冷寂寥,格洛莉娅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薄薄的丝质完全抵挡不住冷气侵蚀,她缩在邪神怀抱中,冷到打了两个喷嚏。邪神对“人类会感到寒冷”这种事情没有丝毫认知,抱着格洛莉娅径直回了一座荒废已久的城堡。
就在这重重交织、有着无数荆棘和玫瑰做遮挡的森林禁地深处。
黑暗生物看到了沉睡已久、近期刚刚苏醒的邪神,一身黑衣,怀中抱着一个金色头发、弱不禁风的少女,缓步走来。
巨大的黑色翅膀缓缓收拢,所走的每一步,身边无论是植物还是动物,都恭恭敬敬地向邪神低头。
周围的荆棘自动分开,让出可供出行的道路。地狱猎犬尚受限于弱小的小短腿身躯,颠吧颠吧地跟在后面,一不留神大脸朝地,摔了个狗啃泥,头深深陷在污泥之中,只剩两条短腿无助地在空气中挥舞。
黑暗生物会在夜里出动、游荡,倘若有人类擅自闯入,这些凶恶的家伙会立刻将人类连灵魂也一并吞噬掉。
这是格洛莉娅所听到的版本。
她握着邪神的尾巴,看着传说中残暴无情的黑暗生物们——
长着巨大獠牙、头上盖着一个诡异巨大草帽的恶灵巫师,正在挥笔作画,不过画作内容却是某不可言说的酱酱酿酿图;
足足有两米高、半狼半人形态的阴郁狼人,捏着一枚绣花针,在惨白的月光下专注绣着花;
眼睛不停流出血泪的几个亡灵,聚在一起用精致的杯子喝下午茶,可惜那些茶水从他们断掉的喉咙中流出来,弄脏了华美的衣衫。
还有几个圆滚滚的小精灵,在费力地拯救短腿的地狱猎犬。几个圆滚滚小可爱齐心协力,拽着他的小短腿,啵叽一声,成功将猎犬从污泥中拯救出来。
……
这一副和美友好的景象,和格洛莉娅想象中的死亡生物截然不同,她发了一阵呆,抬头看向邪神。
邪神淡淡看她一眼:“怎么?和你预期不一样?你以为黑暗生物都是丑陋不堪、心思卑劣?”
格洛莉娅说:“抱歉,我狭隘了。”
邪神轻哼一声,抱着她,倨傲地踏入这尘封已久的城堡。
眼看着他们离开,恶灵巫师摘掉自己的草帽,露出被狠狠削去半个脑袋的头颅,用力折断画笔:“憋死我了。”
阴郁狼人撕掉绣了一半的帕子:“让老子绣花?法斯宾德大人怎么能提出这种要求?”
亡灵叽叽喳喳:“邪神大人抱着的那个人类是从哪里弄来的?”
“是公主吗?是公主吗?邪神大人也会抓公主过来吗?”
“公主要在我们这里住多久?我们还得伪装多久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