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把你的人生故事写成一本书，一定大卖！”香农在一次喝酒局中借着酒意胡乱说道。当时的我们刚刚在这个车水马龙的大城市里扎下了根，有些局促和不知所措。还天真地以为，未来的道路平坦，深不知从头开始打拼的艰难。
大学毕业后，我在服装店铺里工作了三年，从一线的售货员，一直做到副店长，积累了丰厚的行业资源。现在回想起来，那段在库房吃盒饭的日子，是我最感激的回忆。店铺开的工资不高，每个月除了日常开销，余钱都寄回家里了，我自己手里也不阔绰。在月光了半年后，我靠着朋友的介绍，做起了网络兼职的工作。下了夜班之后，还得呆在不足20平方的出租屋里，在线批改着小学生的作业，赚点额外的小钱。那个房子朝西，整日里积攒的热气都在夜晚迸发，夏天里我常是汗流浃背的，但也舍不得的开空调，因为费钱。用来批改作业的电脑也是二手买的，没有WiFi，我就用自己的流量当做热点，共享着用。全屋里最凉快的地方就属冰箱了，实在受不了时，我就把冰箱的门打开，一头塞进去凉快凉快。在疫情高发的那段时间里，店铺的工作暂时搁置，没有经济来源，我就用自己的一点积蓄凑合过着。每天设定好闹钟，准时登陆手机平台抢菜，大批的低价菜就是这么买到的。其他方面的花销，也是能省则省，新衣服好久没买一件；化妆品也走起了精简化路线，用起了大学时期惯用的牌子；鞋子也只买必需的，球鞋买的耐穿的国牌，上班打工两不耽误。
香农也收起了千金大小姐的消费主义，靠着微薄的工资养活自己。那段时间里，我们之间讨论分享最多的，不再是品牌新出的口红色号，而是如何用最少的钱买到最好的生活用品。团购、优惠券、打折节成为了我们的专属活动，我们乐此不疲地精打细算着，看着账户里的积蓄慢慢增多，内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充实感。但全部算下来，一年里也没积攒了多少，只是拥有体面工作白领账户的零头罢了。但即使这样，香农在约会上的投资还一点没减少，该有的都配的十分齐全。“这是社交投资，花出去的慢慢会回来的~”她跟我算起了明账。在约会上，女生主要负责在自己的外在和头脑上投资，男生嘛，就负责为吃喝玩乐买单，这也是另一种形式上的公平。我对她的这一套并不感冒，秉持着“经济独立，江山要靠自己打”的铁律，我积攒的全部都在为未来的梦想铺垫着。总有一天，我会创立自己的大码女装品牌，真正造福亿万女性。
对于刚出社会、从零开始的我们来说，时间就是最大的财富，通过日积月累形成的认知和人脉，是金钱所不能换取的。相比大多数还处在择业迷茫期中的同龄人，我已经破壳而出，承担起了养活自己的重担。一点一滴累聚，五年过去了，我终于攒够了足够的资金，可用于品牌的创立工作。但时境变化迅速，当下网购平台已取代了实体店铺的主要功能。对于广大商家来说，线上店铺的开店成本和运营费用相比实体更少，风险也相对可控。借助平台可以精准接触到核心用户，也是它的优势，我打算先从电商方向试试水。
在明确了自己的下一步规划后，我申请加入了一家新兴成立的电商公司，充当创意策划的角色。每季度服装的新品和系列，都会经过我手评估，在结合了市场趋势和用户调研的结果后，由我来确定当季的风格主题。和实体店铺运营不同，线上店铺操盘需要学习的东西更多、迭代更快。我充分利用周末的时间，在图书馆耗着，时不时也约谈一下电商行业的前辈，吸取些经验教训。与此同时，我开始物色起品牌合伙的人选来。从风险共摊和经验共享的角度来说，找到一个志趣相投的合伙人尤为重要。单靠我那点积攒的资金，肯定不够。但这找到合适靠谱的合伙人，和找到优质上进的男朋友相比，也不简单。行业的前辈们，大多忙于自己的生计，没有额外的精力再去从头搞起；刚入行的后辈们，心性比较浮躁，很难沉得下心来经营事业。光是这一点，就够让我头疼的了。
有时夜里做的梦中，也会出现“合伙人”这个主题，惊得我一身冷汗。找人这件事吧，说到底也是等待一个恰好的时机。合作的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周日那天，我照例去图书馆占座自习短视频运营的相关知识。去楼梯间打水的功夫，就碰上了公司的同事刘哥。刘哥是IT部门的，互联网出身的他，对于算法、大数据相关的知识非常了解。我俩其实也算不上同事，毕竟他在公司也算是元老级别的人物了，年纪比我大一点，但论资排辈，我可得向他学习。在之前公司的年会上，听过他的演讲，就觉着这人挺有少年的骨气，身上带着一股拼劲儿。那时人多眼杂，也没有找到机会和他深入地畅聊。今天这运气好，在图书馆给碰上了。
“刘哥好！我是创意部门的小鹿。”我朝他挥了挥手，热烈地打起了招呼，就像熟识的朋友一般。
“小鹿呀，我听说过你，创意部门的工作主要由你来统领吧？真不错！别那么生分，叫我小刘就行~”刘哥也是自来熟一人，对谁都热情，但我总觉得，我和他之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联结感，好像曾经在哪见过。
“还是得叫刘哥，您说的没错，我其实刚入行不久。这不，趁着周末来补补课嘛~”我好奇地看了看他手里的书，《服装店铺的生存困境》映入我的眼帘。“呦，您怎么对这块感兴趣啦？”
“爱学习是好事！我也在同步学着呢。我这人一直比较怀旧，总觉得现在的线上店铺好是好，但缺少点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和体验，还是得向做实体的学一学！”
“刘哥就是强，大家都只看到您眼前的风风火火了，哪知道您还有这么一面呀！”我由衷地赞叹着。“我之前就在店铺里打点生意，少说也有小三年的时间了。如果您有任何需要，我非常乐意跟您讨论！”话题上升了一个维度，对于实体经济同样的迷恋感成为我们的桥梁，跨越了时间和资辈，把我们紧紧拴在一起。
“好哇！正好我对这块不是太熟悉，还得多向你请教才是呢！”刘哥自谦又不卑不亢，我们的交流非常顺畅，他可以算作一个潜在的合伙人。但这事，等到时机成熟之时，再议吧。
在初步确定了创业想法雏形之后，下一步需要准备的，就是说服爸妈。虽然整体的家庭氛围比较宽松，但爸妈对于女孩子工作这件事情一直抱有不太明朗的态度。因为是家里的独苗，也算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大学期间我的兼职工作，至今他们都不知道，不然又要啰嗦上一阵子。“女孩子，有份稳定的工作就可以了，成立家庭最重要！”每回跟他们打电话，最后一句总绕不开这个话题，我都听烦了。但对于创立自家品牌这件事，我还是希望能够得到他们的支持和理解。相关的跑动肯定少不了，风里来雨里去的，估计会折腾个没完。
“什么？那原先那份在公司里的工作呢？你打算怎么办？”爸爸在电话那头暴跳如雷，妈妈也连连惊呼了几声，完全没料想到我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对他们而言，辞职创办品牌的想法有些突然，之前我也一直没有透露过任何的蛛丝马迹。但对于我而言，从有这个想法开始，至今已有五年的时间，它已完成了成熟化的定义。
“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你看看你，心思全扑在工作上，感情方面一点进度也没有！”爸爸厉声说着，再次强调着婚姻对于女生的重要性，但我不以为然的态度似乎激怒了他。为了平息我们之间的战火，我抽了个空，利用假期的时间回家看看，看能否让爸妈回心转意、支持我的想法。
自从工作以来，一般只会在春节回去看看，平时的假期要么忙着加班，要么跟朋友约好了短途旅行，很少回家看看。这次回家，是带着重要的任务，容不得半点马虎。说起这个海边城市，和往前我印象中的不同，充斥着大批前来度假的游客，风景还是一样的美。但新规划的道路和刚建起的展馆设施，都让我对这个名为“故乡”的地方感到熟悉又陌生。偶尔听到的乡音虽然觉得亲切，但倘若我一个人迷了路，还是会感到恐慌无措。判断你对于一个城市的归属感，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你身处其中的感觉。对于时隔多年归家的游子，它对于我，正如对于一个陌生人，实属“异乡人”。
我打开手机地图，规划好回家的线路，坐上了公车。我的行李不多，选择坐公交除了想慢悠悠欣赏城市的变化，更多是为自己预留出时间来思考。爸妈对于我的工作这件事，一直不太满意，根深蒂固的传统思想捆绑住了他们。他们期望我走上一条安全平坦的人生道路，像其他适龄的女孩子一样，遇到良人然后组建家庭。但我总是顺遂着自己的内心，拼搏着自己的事业，为自己规划好人生，而不是听信旁人的指指点点。这让他们煞费了苦心，每周一次的通话被拉长为一月一次，他们对此颇有怨言。大多数周末，我都继续忙于工作或学习，对于他们的陪伴也缺席，这次回家就是要扭转这个局面。
眼前一晃而过的风景众多，身边的乘客走了一批又一批，我的站点终于到了。爸妈在家里等我，我沿着漫长的海岸线，一步一步走着。沙滩上拍照的美女摆着姿势，有的干脆晒起了日光浴，大家嬉笑打闹着，海水正蓝。可能整个城市里，唯一让我能够感到熟悉的地方就是海边了。潮湿空气中的咸味，充斥着我的鼻腔，带来一股清新海水的味道。我猛吸了一口，才感觉到自己是真的回来了。
屋檐上的风铃声离我越来越近，我再次整理下思绪，坚定地敲开了门。爸爸应声来开了门，表情十分低沉，和这晴朗的天气格格不入。我们相视无言，我默默地进了屋放好东西，去厨房跟妈妈打了招呼。也许是受到爸爸情绪的影响，她的面容也是愁多乐少，我开始有些质疑自己的决定。
“开饭啦！今天是菌菇盛宴！”每次妈妈把饭做好后，总喜欢概括性地描述一下今日菜色的主题，这也算是我们家的传统之一了。
“我来打饭，爸妈你们坐吧~”重新融入到家庭的氛围中，我又变回了他们乖巧的女儿，履行着对应的责任和义务。爸妈一左一右地围着我坐，把我牢牢夹在中间。
“小鹿呀，这次回家打算待多久？”妈妈率先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估计一星期吧，下周就回去。”加上几天的年假，我凑足了一星期的空档，但对于能否在一周内说服他们，没有太大的把握。
“那妈妈天天给你准备些好吃的，这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妈妈还未说完就被爸爸打断了话头，他直截了当地讨论起我工作的事情。
“工作方面怎么样？之前那个想法只是说说而已吧？”他闷着头吃着菜，一边留意着我的动静，警惕又不失风范。
“公司里的工作，我打算辞了。后续准备自己的品牌工作室，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功夫……”我尽量用最轻柔的音量说着对他们而言最残酷、逆耳的话，看他们的表情不太对，我停了下来。
“这么好的工作，就这么辞了？”爸妈几乎异口同声地表达出同样的意思，这个决定让他们十分费解。
“对，在里面该学的东西已经学到了，再待下去空间不大。”我淡然地说着，从长远发展的角度来看，是时候纵身一跃了。
“你们这些年轻人，不知道怎么想的！别人巴不得有份稳定的工作，你倒是反着来，怎么折腾怎么来，你是故意要气我和你妈！”爸爸涨红了脸，他怒发冲冠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就像只好胜的角牛，对异己的敌方虎视眈眈。
“爸，妈，你们听我说。这个想法从我大学期间就开始酝酿了，这些年也积攒了一小笔钱，可以作为启动资金。我也差不多把合伙人给确定了，你们不需要太担心的哈。”我虽然想法很明确，但要把它一下子百分之百地阐述出来，还是有些难度。
“现在这个年纪了，还要从头开始，你考虑过这其中的成本和代价嘛？”爸爸说话向来不留情面，这次的谈判更是直接暴露了这一点。
“哎呀，女儿有自己的想法，也是好事嘛！咱们要不再商量看看？”妈妈站到了中立的角色上，打着圆场。
“其他的都好说，但在这一点上，我坚决不让步！”爸爸一拍桌子，起身回了房间，饭菜还剩下大半。
“你也别怪你爸，他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不过，在这件事情上，有些问题还是要考虑的……”看着妈妈低垂的眼神，我突然明白了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女大不中留，但婚姻大事必须纳入考虑的议程，刻不容缓。
对于职业女性来说，个人感情、婚姻家庭和工作本身就是极端矛盾的存在。时间总是有限的，真正做到两端平衡的人，几乎是凤毛麟角。妈妈也是在担心我在工作上的全身心投入，会导致感情生活的持续空白，婚姻这件事估计得继续往后排，不知更待何时了。和身边陆续脱单、组建家庭的姐妹相比，我在这块的进度确实拖沓不少。连男朋友的影子都见不到，又何况是婚姻呢？但每天下了班，几乎已经没有多余的个人时间，我累得直接躺倒就睡，有那么几个暧昧对象就是这么黄的。分手的理由大多是：没有时间陪伴，我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就这么蹉跎了岁月和时光，一转眼就迈入了三十“剩女”的门槛。
难得放松，我收拾好碗筷，回到房间。顺势躺在自己童年睡过的小床上，看着窗外澄澈的蓝天，进入了苦涩的梦乡。恍惚之间，我又做起了梦。具体细节记不太清了，大概是灰姑娘故事的情节，但最后一幕的印象却十分刻骨。我从梦中大喊着惊醒，一被子冷汗。
我站在悬崖的边缘，底下是万丈深渊。有人拽着我的衣领，把我推上了石块堆积而成的山顶。我笨重的身体反抗着，但丝毫不起作用。视线里出现了自己的影子，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十分凸显。那是一个衰老脆弱而又庞大诡异的剪影，我看着地面上另一个版本的自己，不免有些绝望。控制我的那双手，动了动，好像有什么人开了口。
“许小鹿，你是要事业还是家人？你是要工作还是婚姻？你是要孤独终老还是家庭温暖？”这一连串的问题压在我的胸口，我有些喘不上气。更让人绝望的是，这三个问题，都是单选题。完美兼得的情况，不可能发生。
“我……”我挣扎着，呼喊着，但没有人听到我、感受到我内心的恐惧。有时我会幻想成为男孩子，这样就可以肆意地追逐自己的事业，不在意旁人的眼光，至少不像职场女性那样担负着巨大的压力。
“小鹿，醒一醒，小鹿……”一个天外来物的声音传来，我脚下的土地开始剧烈地松动。然后，一切崩塌如初。我睁开眼，妈妈的脸庞出现，就像拯救我的天使，带我逃离无法面对的事实。我的刘海全部被浸湿，紧紧贴在头皮上，双眼无神又迷茫地看着天花板。
“你是不是做噩梦啦？”妈妈关切地问道，一边用手帕擦去我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不太记得了，就是感觉喘不过气来。”我长久压抑的情绪和心情，在梦里全部爆发，它逃过潜意识的侦查，报复性地反击着。
“我就说，凡事顺心就好，这糟老头子非要给你无关的压力！”
“没事妈，我自己会看着办的，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看着妈妈纠结的心情，我反过来安慰着她，爸爸也闻声走来，站在房门口一言不发。
“时间不早了，先起来吃点东西吧。”爸爸摇了摇头，口气有了一丝松动，不再那么咄咄逼人和强势。也许，接下来的谈判会是扭转整体局势的关键。
等他们走开后，我坐在床上又想了一会儿。说记不得梦境是假的，噩梦中的每一个场景和细节我都记忆犹新，似乎在提醒着自己这场战役的艰难。梦里的处境就是我的当下，左右为难而又举棋不定。一半是对自己梦想的坚持，一半是对家人支持的渴望，是这些困住了我。其实我也明白，困住我前进脚步的，除了家庭的因素，还有整个社会对于女性打拼事业的认知陷阱。“同工不同酬”“面试中针对性提问”和“晋升性别偏向”等问题，就是这个现象的真实写照。作为女性之一，在工作中我使出了百分之两百的努力和经营，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建立一个自己的企业。至少在我能控制的环境中，消除这些对于性别偏见的看待，给广大女性一个乌托邦式的精神家园。这份不应只属于我的责任被我时刻背负着，激励着我，带给我强大的力量。有了这股力量的支持，我知道，爸妈终究会做出让步。
“你准备什么时候正式开始？”爸爸终于被我的毅力感动了，往后退了一步。
“现在还差敲定合伙人这一步，前期的准备基本已经做好了，估计下半年启动吧。”我的心思从妈妈做的美食中移开，认真地回答问题。
“嗯嗯，所以你这次回来不是找我们商量的，而是打算着直接告诉我们吧。”爸爸了解我的个性，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我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如果可以的话，还是想获得爸妈的支持和祝福嘛~”我开始撒起了娇，要说撒娇女人最好命，爸爸的嘴角露出笑意。
“就这么确定？说不定这条路很辛苦哦！”妈妈打了打岔，对于在外独自打拼的孩子，父母总是心疼却又帮不上忙。
“做什么都辛苦嘛，看你能接受哪种形式的辛苦咯~就是前期劳累一些，到了后期成熟化运作了，就可以坐着收钱了！”我开着玩笑，也想象着事业成功的那一天。
“咱们要以德聚财，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地工作！可不能耍小聪明哦~”妈妈敲了敲我的榆木脑袋，再次强调着做人的秉性，这就是我们的家风。
“跟你们开个玩笑嘛！我当然知道要一步步来，审慎经营嘛！”
“行，既然你这么确定，那爸妈还是给出最大的祝福。”爸爸在沉思了几分钟后，终于给出了答案。我欣喜若狂，但同时也深知，这个决定不仅涉及到我的未来发展，更关乎他们的荣誉，容不得半点马虎。他们愿意在这样的高压下选择相信我，让我无比动容。
“谢谢爸妈！你们最好啦！”我在他们的脸颊上亲着，开心地原地转起了圈，像打了胜仗那样昂首挺胸。后来，我在偶然的一次机会听到了他们的如下谈话：
“女儿的决定，你可想好了？”妈妈洗着碗，爸爸则拿着抹布擦着桌子。
“嗯，既然她那么坚定，我也放心了，就怕她是一头脑热想出来的主意！”爸爸还是有些心有不甘，但又无可奈何。
“女儿从小到大，哪一次不是说到做到的，你就放心吧~”妈妈关了关水龙头，拍拍爸爸的肩头。他俩的感情，是我眼里的绝配。爸爸的心思缜密，想法比较多。妈妈大大咧咧、直率的个性正好弥补了这一点。他俩从大学的时候认识，到现在已经三十多年了，但还是恩爱如初、羡煞旁人。
“反正这事已经基本定下了，就这样吧！”爸爸一锤定音，这个话题总算翻篇了。
在家里又待了两天，我准备动身返回公司。在临走前，妈妈再三叮嘱我，工作之余也要好好照顾身体。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我莫名有了些离别的伤感。带回家的原本空空的行李箱，现在塞满了他们准备好的海产干货和各路零食，装满了期待和爱。
在告别了他们后，我又搭乘着来时的同一班公车，朝火车站的方向走去。沿路的风景依旧，只是现在我的心情是轻松和愉悦，先前的烦恼忧愁早已烟消云散。故乡的天和水，正如我记忆里的那样，纯洁而不染一丝纤尘。它让疲惫的游子得以休憩在它的港湾，用和煦的阳光和微风轻拂着我们的身心，然后充电完成，再次走上拼搏的道路。每当我在异乡奋斗，感到很难坚持下去的时候，我都会打开手机相册，看看家门口的大海，又获得了内心的平静。每周一次的家人通话，也成为了珍贵的团圆时光。无论我多大了，在听到父母声音的那一瞬，自己就重新变回小孩子，无忧无虑。他们就是我的后盾，我的软肋，我的盔甲。
回到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刘哥约谈合伙的事。在得到了爸妈的支持后，我的信心大增。刘哥似乎也等待我多时，我正想敲开他办公室的门，里面的人正好推门出来。我侧身打了打招呼，拿着厚厚一沓商业计划书，走到刘哥的桌前。他换上了另一种茶叶，开始慢慢沏起茶来。茶香充斥着那不大不小的空间，没等他开口，我就等不及了。
“刘哥，今天我来是想……”
“小鹿，来，坐着喝会儿茶~”刘哥的性子不急不躁，他示意我坐下，往晶莹剔透的茶杯中倒了一些白茶。
“好……”只要我一靠近他，总能感受到他周围稳定的气场，万事从容，待人接物妥当，这是他最大的优点。和我相比，他的锋芒隐晦，但扎实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是我需要学习的。我初来乍到，莽撞地闯出一条自己的路，但前路茫茫，定需要他人的共创。
“家里那边，意见统一了吧？”回家当说客这件事，我提前知会了他，他看我坚定的眼神，也猜出了问题不大。
“对的刘哥，爸妈都比较支持。资金方面，我的部分也准备得差不多了，您要不再仔细看看计划书？”我双手将材料递了过去，郑重其事的，仿佛在安排着我的未来。
“大概的想法我都了解清楚了，我就只有一个问题。”刘哥看着杯中沉底的茶叶，品了陈茶的余味后，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就像考试的最后一道大题，是决定事情的核心。
“您请说。”我胸有成竹地抬起头，准备好迎接最后关卡的考验，不知道刘哥到底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你觉得，如何聚财聚人？”刘哥把问题抛出，就像姜太公钓鱼，一世耐心。
“嗯……”这个问题有点深奥，我思忖了良久，不知道我的想法和他是否合拍。
我们之间有种无言的默契，谁都没说话，只有茶香弥漫，无人打扰。有了！才想起师傅曾经点醒过我，钱财乃身外物，看不见的东西决定看得见的，我内心已有了答案。
“刘哥，我的答案是以德聚人聚财。”我长舒了一口气，这番超出年龄风格的表达也把我自己吓了一跳，原来我的思虑也极为深沉，如海一般。
“嗯，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吧。我可以负责对外的业务工作，小鹿你就先把工作室和团队组建起来吧~”他厚实的手掌拍在计划书的封皮上，发出稳定的响声，事情比我想象中进展地更为顺利。
“谢谢刘哥！我们一起加油！”我干劲满满，有了刘哥的加入，就算有了稳定的核心。我们优势互补，他在外跑业务谈合作，我对内管理团队运营，完美搭配。
“合作愉快！”他一展笑颜，坚定地握住我的手，事情初步达成。在后续的经营中，刘哥确实发挥着重要的引领作用。在那些我还不太熟悉的社交场合，他熟稔轻松地驾驭，省去了我从头开始摸索和打拼的时间。除了工作方面，在日常生活中，他大气的度量也深刻影响着我。抓大放小的原则帮助我远离细枝末节的困惑苦恼，把主要的精力扑在品牌的强化上，我在短时间内快速成长起来，逐渐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和胆识。遥远的目标正在一步步实现，我下一阶段的计划，正是工作室的筹备。
为了节约人手和成本，我喊上晓南来帮我的忙。时隔多年，我们辗转了多地之后，又再次相遇。见到他的那天，天还下着小雨，路很泥泞。我托着朋友的关系，找到了一家口碑较好的摄影棚，准备上市新品的拍摄工作。他是那里的摄影学徒，跟在师傅身边，学习着布景和商业拍摄的技巧和手法。
刚开始我没认出他来，只是一心交代拍摄的需求和注意事项，直到终于有机会坐下来休息了，才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在云南隐匿了三年后，这家伙终于出山，过上了为梦想奔波的生活。虽然处在闹市当中，但他身上那股不急不躁的个性和周围忙碌的一切格格不入，是他特有的招牌风格。我一边看他摆弄着摄影器材，一边协调着场内的工作，有条不紊的，竟有些着迷。工作经过他手，我是一百个放心。他不知有没有认出我呢？
工作室的进度有些落后，我一边操办着公司离职手续的事情，一边招兵买马物色着各岗位的人选，忙得不可开交。接下来还有其他安排，我们之间连个招呼都没打，我就先行一步离开了。但和他相遇的后劲儿太大，以至于之后的那几天我有些心不在焉，晚上也总是感觉手机有消息振动。时常回忆起在云南相处的种种，但总有脱节的情节，前后连贯不上。
虽然在工作室人员招聘上下了重金，但面试的结果总是不尽人意。企业人才的供需困境没想到如此严重，我心里犯了难，不知道应该像谁请教或诉说。不知从哪里打探到了消息，这天我正坐在凌乱的办公室里整理资料，一位不速之客悄然登场了。
“好久不见。”我埋头在四周都是布料、电脑、文件材料的山堆里，竟辨认不出声音的由来。
“嗯？”我推了推眼镜，支棱着身子克服重力，从地上踉跄地站起。
“请问……晓南！”前半句是出于客套和礼貌，后半句才是我的直觉和内心。我把手中的东西丢到一旁，朝他的方向猛扑过去。
“哈哈哈，许小鹿，你一点没变。”虽然他这么判断着，但我总觉得，我们之间，还是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是默契吗？是联结感吗？又或者？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像极了暧昧，但工作场合中相见，感情中立更有利于事情的开展。我独断专行的铁血个性，连我自己都觉得害怕。
“是什么风把我们的大摄影师招来啦？”我意识到离他的距离过近，顺道捡起掉落的文件，礼貌性地拉远了距离。
“听朋友说你开起了工作室，好奇过来看看。”他四处转着，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就像在自家一样自在。和此前害羞腼腆的性格不同，现在的他，个性更加自如开放，相处下来很舒服。
“那你先坐，我给你弄点喝的~”我拍了拍手，想起还有几瓶饮料，但又记不起来到底放在了哪里。最近工作室东西太过杂乱，搞得我有些力不从心。他看出了我的窘迫，直截了当地说：“不用啦，其实我来就是想跟你聊一聊，坐坐就走。”
“好，咱们也有五年没见了吧？”我抱走沙发上的一堆衣料，腾出了两人的位置，尴尬地示意他坐下。
“差不多吧，其实我都记不太清了，有那么久吗？”我们二人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思，我细数着过往的种种，那个青涩、穿着棉布衣服的少年再次浮现。和那时候相比，我们的差距有所减少，至少从外表上看去，现在的我们更为相配。
“真的挺长时间没见啦~不过，你这次过来，主要是好奇哪方面啦？”一想到工作室人手还没招齐，我的脑袋又开始犯疼。
“听说你们在找人？还缺摄影师吗？”
“对，这段时间忙这件事都快疯了，就是物色不到合适的人选。摄影师当然需要啦！只不过有经验的人选开的条件太高，我们很难完全满足，还在谈判中呢……”我实诚地向他全盘托出，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也许……
“你看我怎么样？”他笑嘻嘻的脸上又带着些许认真，我都被他搞糊涂了。
“唔……不过，你不是那边摄影棚的主力嘛，怎么突然想过来帮我？”
“因为是你，因为你需要，所以我来啦~”在他面前，所有的困难，都不是问题。我偌大的焦虑，被他有效拆解成细碎的小块，内心得到轻抚。这段时间一直忙的焦头烂额，当下时刻是少数而又珍贵的释放。
“有你在，当然好咯！只不过，我给的工资不高哈~”据说，晓南在业界的人脉广泛，作为新兴冉起的明星，作品受到了十足的认可。有了他的加入，我们的团队就初具雏形了。
“没事，大家一起慢慢来嘛~不过，今天这顿晚饭，得你来请~”看来，一顿丰盛的招待宴是逃不掉了，晚上……吃什么呢？
正好多了一个人手，办公室还凌乱着，要不就一起收拾吧！我刚想开口，晓南已经自然地融入，开始上手整理起归档的资料了。我们在那小小的工作室里忙碌着，时而擦肩而过，就像并肩作战的队友那样，默契的配合着。
“你们这些小丫头片子，东西真的太多太杂了！”他嘟嘟囔囔的，对还需整理的东西发出感叹，但由于他高效的分类方法，事情慢慢有了眉目。
“呼~我好想喝下午茶！”我看着窗外西沉的太阳，估摸着大概的时间，肚子空空的，是时候来点扛饿的了。
“我要一杯芋泥奶茶~3Q~”他和我之前的口味极为相似，我原本也想点同样的，但看到奶茶店出了新品，决定一改往日的作风。“那我就乌龙奶盖吧！”我飞速用手机下好了单，又投入到办公室的整理中，等待外卖小哥的到来。
半个小时后，我的手机应时响起，晓南被我催促着下楼取外卖，我终于有了短暂独立思考的时间。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我还来不及加工处理信息，晓南就已经确定留在我身边，即将长期与我朝夕相处了。说实话，他性格的转变让我还有些不太适应，圆滑、周全这样的字眼换做是以前，压根用不到来形容他。但现在的情形下，这个标签对他来说正好。“以发展的眼光看待问题”，我想起了香农的叮嘱，要是她知道目前的状况，又要问东问西了。
“喏，这是你的，但给我试一下呗~”晓南还没经过我的同意，就已经品尝起了我的那杯，像个不懂事的淘气孩子。
“你真的！”我没好气地拿起他喝剩的奶茶，吨吨吨吨吨，果然还是香芋奶茶比较好喝，下次还是照常点这个吧。我瞅了一眼他的奶茶，淡紫色的芋泥贴在瓶身，肯定甜味十足。
“想试试我的么？”他鬼魅一笑，我差点就上了他的当。有人说过，喝别人的吸管，就等于间接接吻，我可不……
“去去去，还有一大堆没收完呢，弄完才有晚饭吃哈~”我故意捉弄着他，但没想到这句话成了现实。等我们伸直了腰，终于把工作室整理妥当时，已经晚上九点了。
“我要告你虐待劳工！啊！我的腰！”他右手扶着腰，呼哧呼哧的样子又可怜又好笑，我活动了下身子，拿起办公室的钥匙，准备离开。
“哎等等我！你也不心疼心疼我，还得是我，才这么有耐心！”他眼巴巴地向我居着功，我一拍他的脑门，“一会给你做好吃的，总可以了吧！”真拿他没办法。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黏人了？
“好耶！我们去哪儿吃？”他立马收起了疲态，我都怀疑刚刚柔弱的那一出，是他装出来的。
“去我家，食材昨天买好的，还挺新鲜。”我刚一说完话，就觉得自己有些莽撞，但想起做饭的场景，却觉得似曾相识。云南烟雨小屋的热面条，是他的厨艺首秀，也是我们关系的新起点，不知道这次的意义又是如何。
“嗯……你的厨艺，能吃吗？”他毫不留情地戳破了我幻想的粉红泡泡，这人嘴真毒。莫非是直男癌？那我可就无福消受了。
“要不换成路边摊？”我想起深夜路旁的烧烤摊子，试探了他一下。
“我我我什么都吃的，不挑不挑，只要不是路边摊就行！”他急忙改口，家中的宵夜局就这么定了。邀请他去我家，还有另一个目的，是想私下里问问他在云南那后半段的生活。这样私密暧昧的话题，在人多的公共场合我可开不了口。
城市的夜晚总是让人着迷，它不急不躁的，给忙碌一天的人们送去清凉。我和晓南沿着老城区的石板路一前一后地走着，时不时有流浪猫经过，他偶尔会停下来看看。褪去了客套的面具，我和他都变得更加坦诚。这正是打开心门、聊聊心事的好时机！
周末偶尔我也会下厨，给自己做做饭，慰劳一下自己的胃。拿手的好菜就那几样，都是我爱吃的。但竟然他说不挑食，那就试试看吧。我把屋里的灯光全部点亮，昏黄的光线让我们的影子变得柔和。他回到了家的环境中，就变成了温顺的小猫，不再和我呛声硬碰硬，自己在屋里里瞎转悠，寻找一方舒适的角落。
我拿出了空气炸锅，一道金黄的芝士焗虾就这么做好了。还有白灼秋葵、爽脆花生米、凉拌鱼皮，都是下酒的好菜。认识了这么久，但至今还不知道他的酒量，今晚就少喝一点吧。我掂量着手里的啤酒，菜码一齐，就可以开饭了。但他人哪去了？
客厅不见他的踪影，我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他已经在我的公主床上呼呼大睡了。看他已经彻底睡熟了，我轻轻合上门，自酌自饮起来。
时间真是催人老，一年年过得飞快，但所幸我的梦想已正式起航，熟悉的人不知怎么，也兜兜转转回到了身边。大浪淘沙，只有那些经年累月后依旧稳定在身边的人，才是真正能够参与我们生活的安心陪伴。我手中的啤酒变得温热，听着屋子里似有似无的鼾声，只觉得岁月静好。
怕晓南半夜会饿醒，我留了一些饭菜，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夜已深了。我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辗转反侧根本睡不着。不是因为家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而是因为工作室初步落成，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梳理思路。但恍惚之间，我也沉沉睡去了。等我醒来，屋子里已经收拾干净了。我打开手机，一条未读的消息蹦了出来：“谢谢招待，我会对你负责的。”
我一下子从沙发上跌坐在地，昨晚......应该什么都没发生呀？我记得收拾完盘子后，我就直接去睡了，怎么……？我揉了揉头，难道两瓶啤酒就让我醉了？不可能啊，啊~~~一想到今天还要再见到他，我的内心止不住狂跳。但理性还是占了上风，我收拾好东西，赶快到工作室看看情况。
我前脚刚进门，他后脚就跟了进来。
“我在后面喊你好多回，怎么没反应啊？”他双手插在腰上，一副大boss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老板呢。
“昨晚我们，没发生什么吧？”我愚蠢地问了成年人之间最不应该问的问题，但工作为重，还是有必要缕清关系为好。
“哈哈哈，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啊！我半夜里起来觅食来着，看你睡得很熟就没打扰，天一亮我就离开啦~”
“噢噢噢噢！”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我处理起来有些生疏，内心里不是滋味。不知道是该庆幸呢，还是该当心。竟觉得有些失落感，难道我们之间应该发生点什么吗？
感受到自己状态的低迷，我叫了一杯冰美式，打算用它唤醒自己的头脑。许小鹿，在工作面前，你必须清醒！
“请给我来一杯莫吉托！”他看着气氛有些僵硬，唱起了周董的歌，工作室的实习生们都被他逗乐了。
有了晓南的加入，工作室的启动工作迅速开展起来，成员之间的气氛也逐渐浓郁。刘哥也很满意晓南的业务能力，有时两人也会一同商议外出的拜访事宜，就像亲兄弟那样融洽。我则主要忙于对内的部署和管理，目前公司员工一共30人，划分为设计部、营销部、电商部等几大块，线上店铺也慢慢积累了一些粉丝。我和晓南，几乎天天同一个点上下班，不知不觉中，他成为了我事业最强有力的后盾。
“小鹿，这周末有空不？朋友说租了个露营的地儿，一起去？”周五下班后，工作室只剩下我们两人，他隔空喊话，观察着我的反应。
“拜托！下周一就要哦正式上线新品啦，我哪像你那么有空！”我工作狂人的个性，被闺蜜香农吐槽了不下十次，连轴转对于我来说，就是家常便饭的事儿。
“太可怕了，不过，我不是还欠你一顿饭嘛，正好这次机会……”
“有帅哥嘛？”我哈哈大笑着，看着他郁闷的表情，正中我下怀。
“你就只关心这个？我得向叔叔阿姨告状！”他搬出救兵，但我却毫无所动，这小子也就这几招了。
“你要是这么告诉他们，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最近接近年尾，爸妈又开始旁敲侧击地问东问西，老是想打探我的感情近况，但无奈一片空白，他们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故事来。不过说起最近的生活，倒是晓南这家伙占据了绝大的份量，但我们……应该只是朋友吧。
“略略略，反正你就说来不来吧！”晓南彻底放弃了挣扎，但还是抱有一丝希望。
“我再看看排期哈，明天告诉你~”对待男生，就是要欲擒故纵，挠得他心痒痒。
“行，那我等你消息！”他拿上风衣，一溜烟地从办公室离开了，我在他背后做着鬼脸。说起来也是神奇，平日里风风火火、雷厉风行的我，好歹也说是半个女强人了吧。但在他的面前，总是莫名地变回了小孩子，变得幼稚和可爱。虽然对自己的这一面也时常感到陌生，但却觉得欣喜，就像解锁了另一个侧面的自己。“我永远为全新的自己而心动着迷”，这不仅是创立品牌的标语，也是我的人生信条。作为女生，应该时刻保持这样的自信，从内到外，不惧外界的眼光，肆意绽放。
换做是其他合伙人，应该很难忍受我的“大女子主义”。对待事情懂得抓大放小，在重要的问题上绝不让步，有时连刘哥和晓南也说服不了我。这种刚强的个性，在事业方面确实有利于事情的推进，但在更需要服软和灵活处理的感情上，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虽然身边也多了不少单身男生的接触机会，但了解下来总是不太合拍，也就这么错过了。
手机日程里的运势显示周末桃花运旺盛，今天应该能把工作收尾，要不趁这几天好好休息一下？等到第一季新品正式上线了，后续还有更多细节需要跟进处理呢，更没有时间休息了。我回到家后洗了个热水澡，好好放松了下。从蒸汽弥漫的浴室走出来，刚想回复消息，爸妈一个电话就打来了。
“你和晓南见到面了？！”妈咪一个惊呼，差点把我的耳膜震碎，这位女士总是一惊一乍的。
“对啊，他来我工作室帮忙啊。”我平复了下情绪，波澜不惊。
“啊啊啊啊，你们还一起工作啦？这个进展比我想象的要快呀！”妈咪又开始八卦起来，这个消息她似乎期待了很久，现在坐实的故事有了续集，她是忠实的观众。
“妈！你别大惊小怪的，我们说白了就是同事！”
“什么同事！你们是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妈妈严肃地纠正着我，严格来说，晓南和我，确实符合这个成语的定义。
“是是是，我的母上大人，还有什要叮嘱的吗？”我擦了擦头发，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连续熬了几个大夜的我困意浓郁。
“好好好，你别嫌我唠叨，晓南人家也不容易，你多留心一下~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样子，不要总是大大咧咧的！”还没听完后半句，我就放下了手机，安心地睡着了。
周六的早晨阴雨连绵，我一觉睡到中午，伸了个懒腰，打算弄个早午餐吃吃。从冰箱拿出剩余的食材，正好够做一道班尼克蛋。正当我把鸡蛋敲到玻璃碗里，才想起来应该给晓南回个消息。这家伙昨天在我和妈妈通话期间发来不少消息，我一条都还没读呢！
慌忙拿起手机，未读的十条信息全部蹦了出来。我打开对话框，看到第一个表情是期待，最后一个则是哭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家伙，真像个小孩子，都多大的人了还用这么幼稚的表情包！我慢条斯理地构思着回复，周日的露营应该会去，可以带上自己做的三明治和水果，顺便认识一些新朋友，完美！
“明天我去。”简单的四个字就足够激起晓南的心情了，他又发来一连串鼓掌叫好的表情，我把有趣的几个也收藏了下来。我收拾好盘子，浏览起大家的野餐食谱，精致清新风格的饭盒着实可爱，更加美化了我赴约的心情。
确定好了需要准备的食材后，我从梳妆台的最深处拿出几瓶未开封的指甲油，在小小的指甲上涂着芒果色，少女一般闲适的心情弥漫开来。这次聚会，也喊上了香农，她一听说有帅哥可以认识，激动地要冲到我家，还好被我劝退了。她打着视频，跟我征求穿搭的意见。我看着她，从短袖棉麻长裙试穿到俏皮粉色短裤，最终确定了选择第一条衣服后，终于也收拾好了明天的东西。指甲上的日落橙色，正如我的心情，是忙碌生活的调剂，是苦涩之下的那一丝甜蜜。
晓南一大清早就打来了夺命连环call，生怕我反悔，硬是把我从温暖的被窝里拽了出来。我按照昨天搭配好的衣服，在镜子前穿戴整齐，欣赏着镜中独立自信的自己。现在的身材已经恢复到百斤以下，工作的压力让我变得消瘦，以前穿着紧绷的裙子现在正好合身。这也许是繁忙工作带给人的一些安慰吧~
我收拾好要带的东西，在楼下和香农碰头，这姑娘又改了主意，换上了另一条新裙子。裙子上点缀的梅花图案很应景，再过两个月就是冬天了，得抓紧时间好好享受阳光！晓南打了个车，把我俩一起捎带上。一路上，他俩谈笑皆欢，很快就熟络起来。香农偶尔碰碰我的手臂，向我竖起大拇指，暗示着可以深入发展。有了她这个“电灯泡”，我还真应该担心后面的剧情呢。
“大家好！我们是来蹭饭的！”香农一路小跑到营地，面对着陌生的大家，一点不觉得生疏，自来熟地和大家交起了朋友。而我，刚开始还有些不太适应，大家都过分热情了。几场游戏下来，我也慢慢融入了环境。按照游戏抽签组队的方式，我和晓南被分派去搭帐篷，香农则黏在肌肉帅哥身旁，当起了活泼的小助理。
搭帐篷并不是一项简单的活儿，需要体力和脑力同时运作。天生四肢不协调的我，对于任何需要DIY的事情都不那么擅长，晓南则反之。当我还在看着说明书一筹莫展时，他已经把器材整理好，戴上了保护手套，一副专业的样子。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无能，我跑到隔壁营区学习搭帐篷的技巧，在学习了十分钟后，我彻底放弃了挣扎，灰溜溜地走回所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