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鑫鑫有些不高兴了,小声用中文嘟囔:“明明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没计较你们伤人就不错了。”
虽然他嘴上没少骂布日古德,但其实打心眼里并不觉得勾引一个印第安女人有什么大错。
宋郁皱了皱眉,眼神看过去示意他别说。
“那是我们的文明。”她淡淡道。
现代文明里自由的男女关系,并不适用于这个还未完全走到他们那边的部落。
宋郁目光凝着对面的男人,语气不卑不亢:“我会的。”
“希望你也一样。”她说。
文明与文明之间保持互不干涉的距离。
塔克瓦尔望着两个人远去的背影,换回了部落语言。
他不解地问:“我听他们用的语言,跟你的母语一样,为什么要说英语呢?”
裴祉双唇轻抿,脑海里闪过刚才女人直视他的神态,像极了不服输的小狮子,执拗倔强。
半晌,他垂下眼睫:“太麻烦了。”解释起来。
他不想一遍遍地回答问题。
从哪来,到哪去,为什么在这里。
尤其是对为了猎奇而来到雨林深处的那边的人。
飞机将布日古德送往当地镇上的医院治疗。
宋郁叫停了拍摄的工作,把所有人召集到一起,宣布放五天假。
有想离开的,五天之后可以不回来。
毕竟出了这样的事情,谁也没有权力要求大家一定要留下来,继续面对可能存在的风险。
宋郁的话一出,不管是想走的还是不想走的,所有人都高兴坏了。
大家一扫之前的阴霾,高高兴兴收拾行李去了,迫不及待想要从蛮荒的雨林滚蛋,躲回文明世界残喘片刻。
宋郁和少部分人留在了营地。
雨林里的生活枯燥乏味,更多的是和环境做斗争,没有了向导,他们也不敢往森林深处走。
之前剧组的生活消耗全都依靠每天一趟的飞机,占比最大的是水,在雨林里,没有干净的水。因为留在营地里的人少,补给飞机改成三天来一次。
剧组放假的这几天,宋郁倒是没闲着,把能做的工作都做了,只是已经好几天没洗澡,浑身都要呕臭了。
“要不你去河里洗澡?”赵鑫鑫抱着一堆的收音器材,小心翼翼地找坚硬的泥块走路。
“算了,我不想下去喂鱼。”丛林里有许多河流,但基本都是黄淀淀的,还有食人鱼。宋郁看向导钓上来过一只,凶儿吧唧的。
宋郁的声音不耐,着实烦透了这雨林的天气,闷热潮湿,进一趟森林,后背全是汗,时不时有虫子跳到身上。
而且最重要的是,有水源的位置基本靠近印第安人的部落,她可没忘记之前男人傲慢的警告。
赵鑫鑫找了个相对干净的土地,扯下头顶上的香蕉树叶子铺在地上,把收音设备放下来。
宋郁接过他递来的收音耳机戴上,森林的环境音里,有微弱的大笑声。是营地里的男人们闲来无事在打牌,被风带到了这里。
宋郁拿起麦克风:“我往里走走。”
赵鑫鑫看见灌木叶子里的一只青蛙,轻手轻脚的靠近,想要收青蛙的叫声,他抬起手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宋郁戴着耳机,把手里的麦克风举得高高,直到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干净,没了嘈杂的人声。
她听见阳光在婆娑树影里流动的声音,鸟儿的鸣叫,水声潺潺,仿佛给闷热的雨林带来了一丝凉意。
宋郁专注于收音,不知不觉往森林越走越深,顺着凉意的方向去。
忽而,在令人厌倦的绿色里,她看见了一片的留白,树影稀疏,远处是空旷的蓝天。
没有了丛林的遮挡,阳光灼目,宋郁不适应地眯了眯眸子。
在河流的留白里,男人从水里乍然出现,激起水花,干净的环境音变得复杂。
男人的黑发湿透,垂落在额前,修长手指插进发间,撩起碎发向后,眼睫沾了水,缠结在一起,露出那双深邃的眸子。
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水珠反射出璀璨的光,胸腹和手臂的肌肉紧致结实,比例寸寸完美。
宋郁一瞬间看出了神,愣在原地。
半晌。
明知道他们之间有一条被文明划分的界限。
她依然不受控制的,朝留白走去,跨过了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