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们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朝她聚集过来。
宋郁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慌得连中文都说出来了。
“抱歉,我马上走。”她一边说,一边向后退。
不料却被其中稍小孩子的母亲一把拉住了胳膊,女人皱起眉,指着她的相机说了什么。
宋郁以为她是想看照片,于是把照片调出来给她看。
只是看到屏幕里的照片,部落的女人们更加激动了,伸手就要扯她相机的带子。
宋郁被层层围住,额角冒出汗来:“不行啊,相机不能给你们,要不回头我把照片洗出来,再给你们送来?”
女人们目光锁定在相机上,越来越不高兴,拽住她的相机带子不让走,吵闹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就在宋郁焦头烂额,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部落的另一边,发出一声中气十足的呼喊。
小孩子的反应最快,撒欢儿得朝声音的方向跑去,女人们也转移了注意力。
宋郁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是部落的男人们打猎归来。
酋长塔克瓦尔走在最前面,他的脸上涂了红色颜料,后背斜挂着木质的箭筒,手里拖着打到的猎物。
一头母鹿。
其他男人与他装扮类似,手里都有多多少少的猎物,再不济也是只野兔。
当最后一个男人穿过香蕉树的叶子探出身来时,宋郁眨了眨眼睛,视线一下聚焦在他身上。
香蕉树的阴影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五官深邃,脸上干净,没有涂颜料,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比其他人稍微浅一些。
男人一只手随意地插在裤兜,另一只手拿着一本皮质的笔记本,封页上夹了支银色钢笔。
他的眼眸低垂,停在笔记本的其中一页,不知道在看什么。
宋郁有一瞬间恍惚,觉得他完全不像是去打猎的,更像是个闲庭信步的学者,在人群里显得格格不入。
她看见女人们去拥抱家里归来的猎人,旁若无人地亲昵。
宋郁忍不住打量男人,想看他是不是也有女人迎接。
裴祉正在确认今天的田野调查笔记,主要记录了印第安人打猎的习惯和方式。
耳边是塔克瓦尔和他的两个妻子在闲聊,他没怎么听,脑子里在想刚才在森林里无意发现的岩壁,岩壁在一处山洞里,上面有许多年代久远的印第安壁画。
“恩廷。”
塔克瓦尔叫了他一声,裴祉的思路被中断,抬起头朝前方看去。
没来由的,在乌泱泱的人群中,一下望进了宋郁温温润润的眼睛里。
裴祉愣了一瞬,眉心微蹙,阖上笔记本,越过整个族群朝她走去。
宋郁毫不避讳地和他对视,她举起双手,像是做投降的姿势,主动承认错误。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来你们地盘的。”
“......”认错认得倒是快。
裴祉沉默不语,瞥见她脖子上挂着的相机,银色机身沾有小孩黑色手指印的痕迹。
宋郁垫起脚,越过他的肩膀,好奇地看向后面,部落男人们在炫耀捕到的猎物。
“你猎到什么了吗?”她问。
裴祉耸耸肩。
一无所获的意思。
宋郁挑了挑眉,望着他不甚在意的模样,对于没有为族群做出贡献,一点不感到羞愧。
虽然长得好看,但打不到猎物,难怪在部落里没有女人跟他,连打猎归来时也没人迎接。
宋郁想了想,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什么东西,是刚才她路上随手捡的。
她把手伸到男人面前。
“那给你这个。”
裴祉垂下眼眸,女人白皙的掌心摊开,里面落了两颗紫红色,圆滚滚的野浆果。
“......”
在史前的母系社会里,女人采集浆果喂养男人。
不知道为什么,裴祉觉得此时的情景与之有些类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