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你老实告诉我,喜欢不喜欢紫云瞳?”
喜欢不喜欢……聂赢闻言一愣,紫云瞳那亮如繁星的璀璨双眸似乎就在眼前;她或亲切、或庄重、或桀骜、或放肆的各色言辞仿佛还响在耳边;芦城之遇,聚秀亭之别,金殿之求,种种情景轮番在脑中闪过……恍无人在,兀自神飞。聂赢似已痴住,喃喃念道:“芦城初见┄┄万军之中风采卓然┄┄愿护持左右,与君同行……”
顾崇冷眼旁观,只觉他素日里那双如秋水安静的凤眸如今却如春波荡漾;那张曾经喜怒鲜见颜色的俊面如今却添了妆彩;那把低沉悦耳,宛如磁石一般的声音,如今带上一丝轻颤,越发动听起来……
一提紫云瞳,他竟变成了这副模样……顾崇暗自腹诽,撇嘴嗔道:“喂,发什么呆呐?我问你喜欢不喜欢她,又没问她喜欢不喜欢你,你把那篇子词背给我听是什么意思?炫耀么?”
聂赢并没听见,仍旧默默想着自己的心事:她若是玄姓皇族中人,该有多好……不!哪怕她无爵无职,只是六国中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儿,也好……可为什么造化弄人,她偏偏是紫胤亲王,偏偏是……紫云瞳……
忽觉额上一阵刺痛,原来是顾崇等得不耐烦,正“呵”着手指,连弹自己几个脑蹦儿。“你说不说?快说!”
聂赢偏头闪开,低声答道:“此事与你无关。”
“……”顾崇气结,刚撸起一只袖子来要教训他,忽而想到什么,狐狸眼转了几转,邪邪笑道:“哦,原来你不喜欢。”
手下顿觉聂赢身子一僵。顾崇一拍脸颊,故作恍然:“我忘了,昨日紫云瞳派人来求亲,问你的意思,你答‘未便私允’,呵呵,小弟不谙□□,这样遮遮掩掩地拒绝之词,竟然没听明白,还帮了倒忙……阿赢,实在抱歉啊。”
聂赢身子僵得更甚,脸色红白不定。
“切!”顾崇见他窘住,自己偷笑了起来,面上却仍是紧皱眉头:“你说这个紫云瞳也太不识趣儿了。仗着自己是位高权重的亲王,竟以国礼来强迫人家。她又不是不知道,阿赢你是凤凰远胜群鸟,明珠不同沟土,寒梅艳开冰雪,美玉光照焦铜。一向是富贵不淫,威武不屈,啧啧……”又凑近聂赢已经泛红的耳轮,悄声笑道:“她助你恢复家声,你不好意思直截了当地回她,别担心,回头兄弟我替你出气,好好取笑她一番:巴巴念来这么一大篇情话,却是对牛弹琴……”
“你……”
见聂赢眸中升起了愠怒,顾崇笑得那叫一个欢畅:叫你矫情,哼,叫你跟叶恒那家伙学,叫你在我面前装……他揪了揪聂赢的耳朵,极是夸张地又叹一口气:“如今怎么好呢?你一定是没想到小国主会允下婚书吧?你又是个忠臣孝子,焉能违抗圣命?再是委屈也得出嫁。哎呀呀,阿赢,我为你一大哭,你真是可怜喏……不喜欢也得和她拜堂,不乐意也得和她洞房。”
“你到底要说什么?”聂赢躲开他捣乱的手指。
“你自视再高,再怎么觉得紫云瞳配不上你,以昨日事论,她毕竟是你家的恩人吧?”顾崇眯着狐狸眼,一点一点引诱道:“知恩图报,礼所必然。她要是主动向你求欢,你想好怎么回绝了么?”
“……”聂赢别开眼睛,脸“腾”地红了起来。
“我教你个法子可好?”顾崇又凑近了一些:“以前我听翠花楼的老鸨说:男子若主动贴上,女人就会生出戒心,退避三舍。要不你试试,没准对紫云瞳特别管用。”
“顾崇!”聂赢羞得脖子都通红一片。“你胡说些什么?”
“试过之后,才知真假。”顾崇极力推荐自己的妙招:“要不然洞房花烛你打算怎么熬过去?难不成打一架?你打得过她么?”
“……”聂赢直接把头扭向里侧。
“别羞嘛!”顾崇却是不依不饶:“你就从了她,我也不会笑话你……”又说笑了几句,见聂赢阖上凤眸不再理睬,忽又转回一本正经的语气。“阿赢,有件事请你帮忙。”
聂赢听他说得郑重,便敛去羞意,睁眼细听。
“请勿相拒。小弟先谢过了。”顾崇拱手一揖。
聂赢一愣,不知是何许大事,刚要答应,想起此人一向刁滑,话到舌尖,又换了一句:“只要不关大龙国事……”
“你都要嫁去紫胤了,还管什么大龙国事!”顾崇微嗤:“玄承璧和她的那些重臣,又哪个肯让你去管事!”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聂赢沉默了一下,还是说道。
“哎呀,我不是要跟你说这些。说过多少次,说不通。”顾崇皱了皱眉:“你别打岔。”
“那你说吧,只要我力所能及……”
“等你和紫云瞳进了洞房,替我拿到一样东西。”顾崇压低声音。
“什么东西?就是你一直找的那个?”聂赢皱了皱眉:这和我进不进洞房有什么关系?
“对,一把钥匙。”顾崇点了点头。“藏在紫云瞳身上。等你们……咳咳……那个颠鸾倒凤之时,你在她全身上下好好摸一遍,看一遍,务必帮我找到。”
“……”
“阿赢?”顾崇惊讶地看着聂赢,见有一抹晕红从他鼻尖处绽开,“刷”地一下,迅疾染遍脸庞、脖颈、波延全身。“紫云瞳眼睛会变色,你怎么全身都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