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讶和冯晚回到大殿,见碧落大祭司正命人将两副蒙着青布的画作运往普阳大道,又问墨非寻和从奕:“两位给自己的画儿起个价儿吧?”
墨非寻面有得意之色:“白银五千两!”
从奕始终垂着头,半晌方言道:“拙画若能价高于墨师大作,便留于洛川;若不能,请容在下带回上京。”
“嗬┉┉”赤司炀当先一嗤:“难道回了紫胤,从尚书闺中之涂鸦小戏就能胜过墨大师毕生之心血神笔?”
殿内笑声大作,众人尽皆议论纷纷:
“小儿胡闹!”
“墨先生面前也敢这般大言不惭!”
“简直不自量力!”
从奕咬唇不语,脸色阵阵发白。
云瞳皱眉听着,忽而起身来到他旁边,微微一躬:“尚书今日不辞辛劳,连战三场,须眉犹胜巾帼!云瞳钦佩之致!尚书尽管安心,若洛川无人具慧眼,使佳作归于大胤,本王将以重金求购,悬于王府内堂,以纪此盛事。”
从奕俊脸微红,垂目撤步,轻还一礼:“不敢!”
云瞳展眉一笑,将他送回了座位。继而环视大殿一周,凛冽骇人的眸光依次在窃窃私语的宾客们的脸上扫过,逼得她们个个都偏头闭嘴。
冯晚心中暗道:英王明明与从尚书有些龃龉,可见他被人欺负却能不计前嫌,百般回护。对外人尚且如此,对自己心爱的男人就更不知是如何的体贴入微了┉┉怪不得讶哥对她一见倾心!可要是他真嫁了过去,离凤哥哥会不高兴吧┉┉正替两人担忧,忽听对面葛绒打了个深长的酒嗝,继而大剌剌的笑道:
“英王真是富的流油啊!前日在窑子里一掷九万两白银为个娇媚的小倌儿赎身,今儿又许诺花费重金给个漂亮的小郎买画,听说之前您还为了玄龙大司马府上的一个妖娆的色奴,鼓捣胤皇弃索三百匹良驹,四十万担津稻,无数金玉珠器┉┉”
玄承荫、赤司炀听了这几句话,都是频频点头,冷笑不已。葛千华倒暗自诧异:谁说我这甥女呆头傻脑是个半吊子?讲话这般犀利,都快赶上她哥哥了┉┉看来,我把她带在身边还是对了。方转头对葛绒投去赞许的一笑,却又听她说道:“英王,我要是能像您一样,有挥金如土的豪奢气派,有称心如意的各色美人,再有夜夜合欢的无边艳福,那该多好啊!”
“咳┉┉咳咳┉┉”三月一口清茶全喷了出来:天娘喂!我正替王主担忧,这些风凉话怎么往回驳啊?全是硬伤┉┉闹了半天,她是羡慕我家主子:有钱,有美人,有夜合欢,哈哈哈┉┉若怜站在旁边,见她弯着腰一阵紧似一阵的呛笑,把脸都憋红了,便好心的上手在她背上轻轻拍着:“三姑娘,您没事吧?”
哎呦,这小手,这腔调,真是要多温柔有多温柔啊┉┉三月肺腑一暖,情不自禁的抓住他的手在胸口上胡撸起了没完:“这里才难受,喘不上气来┉┉”
若怜吓了一跳,等抽回手来,羞得玉面通红,赶紧和小北换了个位置,远远躲开她。
云瞳皱眉盯着葛绒,半晌方说道:“葛国姑,您喝太多了吧!”
“没有啊┉┉”葛绒揉了揉眼睛:“我看的清楚着呢,我这儿的男人没有王驾身边的漂亮┉┉”
“闭嘴!”葛千华低喝一声:“别给我丢人现眼!出去醒醒酒!”
葛绒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嘴里一径咕哝道:“醒什么酒?我根本没醉嘛!我是千杯不倒的量,哪像英王,喝了几杯就手颤眼花,连男人美丑都分辨不来┉┉”说着,手指朝柳昔一点:“昨日在我府中,居然将这个小丑八怪当成绝世美人,强霸求欢,被人家挠了个满脖子红印!她可多有本事┉┉”
大殿之内一片哗然。
柳昔呆了一瞬,双手死死捂着脸,就在素问身后蹲下,心中又气又急:怎么又说到我头上来了!紫云瞳,紫云瞳┉┉我的清誉全给你毁了,这笔账咱俩没完┉┉
云瞳也万没想到葛绒会在国宴之上说出如此不堪的话来,方一愣神,就听旁边有人大喝而起:“葛国姑!不可胡说!”
葛绒抬眼一看,却是紫胤副使贺兰桑正横眉怒目猛拍桌案。
“我家英王是何等人物,有身份地位、有才情本事、有容貌钱财,是六国之中数一数二的女子。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怎么可能看上一个小丑八怪呢!真是笑话!”
“是啊!”殿中不乏有人赞同的点头。
“更何况,我家英王对男人一向体贴┉┉”贺兰桑向云瞳哈了哈腰,自觉说的极为得体:“听说凤公子怕冷,就给他围上了自己的紫绒披肩;担心从尚书腹空,就给他送去了爱吃的山楂酸糕;知道韩少爷生辰,特意给他置办了酒席;想着我甥儿童心未泯,逮来了一只金铃子给他做耍。平日里对两位暗使大人的好儿,那就更不用说了┉┉诸位请想,这强取豪夺,迫人寻欢之事,怎么可能是英王所为?”
三月凑近云瞳笑道:“贺兰大人灌了两杯黄汤,说话倒比平日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