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璃使节暂住府邸
葛千华靠在檀木大椅上正闭目养神,听到房门响动,沉声问道:“人回来了?”
“还没有。”进来的却是滦平。她微微躬身,低低答道:“下臣愚鲁,不明大人之意,过来想再请教。”
“这般不放心?”葛千华略坐直了一些,伸手要茶。
滦平赶紧上前,沏好一盏,递到她手上:“大人,昨晚包括您在内,青麒李后、玄龙大司马都是彻夜未眠,商讨国政大略。唯有紫云瞳,居然洞房花烛,嬉闹一宿……她坚拒您的索求,与大璃公开闹翻,竟然还这般沉得住气,不商不议,似乎胸有成竹,高枕无忧。这实在是……”
“哼”,葛千华轻抿了一口香茶,冷嗤一声:“紫云瞳按兵不动有两个可能的解释。其一,她未获胤皇诏书,不敢再擅自行事。”
滦平大皱眉头:“她未明圣意,岂能就与您撕破脸皮?如今不敢擅自行事,何以当初胆大妄为?这说不通啊。”
“所以……”葛千华敲了敲桌案:“她才必须去入那洞房,借此展现自己的风流做派,间接暗示上京方面,她在喜堂的所作所为,并非故意不等圣旨,目无尊上,而仅仅是争一时闲气,为所爱的美人冲冠一怒。”
“……”滦平并不认同葛千华所言。
葛千华见她沉吟不语,心中也是明了,便又笑道:“阿平啊,本相对紫云瞳还是有些了解的:她自幼被母皇遗弃,困居废宫,饱受磨难,遍尝人世冷暖。故而,养成一副争强好胜,不肯输人的脾性。这在战场上自是无往不利,可在朝堂上,还如此骄横跋扈,咄咄逼人,如何不遭诟病?这也是本相为何对她极力拉拢,劝服的原因。你想想看,有这样经历、这份傲气的女子,岂肯屈居人下?又有哪个上位者敢使其居于座下?必然要时时警惕,处处防备,久而久之,矛盾难于调和,她与诸位皇姐便会有一番生死缠斗。紫胤再起内乱,我大璃便可坐收渔人之利。”
“大人确是深谋远虑。”滦平深深点头。
“紫云瞳拒交池敏,颇让我意外。”葛千华继续言道:“不过仔细一想,也非对我全然不利。无论她把话说得怎样冠冕堂皇,不待后命,强行做主,嘿嘿,这岂是该惟命是从的恭顺臣下所为?再者,她执意留下池敏,一来是舍不得绝色美人,二来只怕也听说了那句预言……”
“什么预言?”滦平疑道。
“昔年道安大法师指池敏命贵,日后必然凤凰偕飞。”
滦平“哦”了一声:“所以赤连凌将他选为了太女正君?”
“不错。”葛千华微微一笑:“谁知,其后有人再见道安,恭维说:大师,您的预言已准,池家小儿将为赤凤国后。道安却含笑摇头,又说了惊世骇俗、引人遐思的四字:非仅于此……”
“嘶……”滦平倒吸一口凉气。
葛千华看了看她:“紫云瞳若再嚣张下去,我就命人将此传闻广而布之,且看她如何行事。若仍霸占池敏,野心昭然若揭,不知她皇姐与一班紫胤重臣作何感想?若将池敏进献入宫,呵呵……她对我那一番义正辞严,可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啊,大人妙算!”滦平不禁举起了拇指赞道。
“且池敏并非真正处子,估计早被紫云瞳幸过。一经献上,胤皇识破,她姐妹之间岂不更生嫌隙?”葛千华笑道:“到那个时候,她们还有功夫管我大璃的事么?”
滦平细思一刻,又问道:“若胤皇的旨意已到,就是下令拒绝您呢?”
葛千华敛起笑容:“那也可解释紫云瞳为何按兵不动。若胤皇执意与我对抗,阿平啊,你说她会如何授命皇妹?”
“下臣以为,她们会借您此番让城之举,拉拢青麒、玄龙、赤凤,共同对付大璃。”滦平答道:“可紫云瞳毫无动作,令人费解。”
“嗯,是要拉拢,但也要看怎么拉拢。”葛千华冷冷嗤道:“紫云瞳与玄诚荫几番较量结下了死仇,除非她把抢来的聂赢再送回去,否则怎么使力,也拉拢不了这位玄龙大司马。我猜她是把宝压在了大司徒周维明等几位身上了。”
“那青麒呢?”
“紫云瞳占着株洲三城,又逼娶凌霄宫主,李氏拒绝不了,这就是青麒的软肋。” 葛千华沉声言道:“你没瞧出来么?现今着急上火的不是紫云瞳,而是那位贪权爱子的圣后千岁。”
“不错,紫云瞳只要继续施以重压就足够了。”滦平叹了一口气:“今晨您入宫请见,李氏却以病推脱,看来他已经快顶不住了。”
葛千华放下茶盏:“所以啊,我得帮他找个恰当的理由拒婚,让他完全投向大璃。”
“大人有何妙策?”滦平眼睛一亮。
“紫云瞳自命风流……好啊,本相就再纵容一次,让她风流个够。”葛千华一笑:“前两日鸣凤宫大宴,你不是也听说了么,她居然觊觎本相的正君。”
“您的意思是……”
“若能当场抓到紫云瞳对元寿宫主图谋不轨……”葛千华眸色一深。
“啊?”滦平一愣:英王方娶侧君,又在喜堂上把着赤凤的未来凤后不放,洞房翌日,还去调戏大璃国相正君,堂堂雪氏皇子……这可不是一般的风流,真要被风流二字弄得身败名裂了!若能坐实,又可为李后送去极佳的退婚借口:如何能让掌上明珠嫁于这般道貌岸然之徒。可……